夾緊雙腿,挪了幾步以後,藍采和就想通了。

既然如今自己已經是這慫樣了,再哼哼唧唧扭扭捏捏,又有什麼用呢?

還不如走到哪兒算哪兒,大不了再死一回罷了。

他振作精神,甩開大步,幾下就超過了小橘子。

“哎哎哎,你走慢點,大個子。你叫啥名字?“

“藍采和。“

“爛菜盒?你這名字真難聽。

好吧,那我以後就叫你菜盒子吧。“

小橘子先帶藍采和去拜見張疤瘌。

此人是北門一帶的乞丐頭目,手下管著四五十個要飯的。

“張爺,這個大個子是我剛收的,叫菜盒子。“

張疤瘌靠坐在城牆根上,正閉著眼假寐。

他蓬頭垢面,長得頗為粗壯,看起來有三四十歲的樣子。

張疤瘌臉上有一條從耳朵到嘴角的刀疤,十分扎眼,也讓他的所有表情都顯得猙獰。

面對這樣的一個人,藍采和的一句“張爺好“始終含在嘴裡,說不出口,只在旁邊傻站著。

張疤瘌睜開死魚一般的眼珠子,盯著藍采和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去吧,粥棚那邊都快收攤了。“

小橘子拿來兩個粗瓷大碗,遞給藍采和,邊走邊交待:

“你讓人家給你打滿一點,稠一點啊。“

藍采和邁開兩條長腿,向粥棚走去。

張疤瘌看著藍采和挺拔的倒三角背影,自言自語道:

“嗯,倒是長了一副好身量。“

粥棚前面亂糟糟的,圍滿了人。

也不知道是這個時代的人普遍個子低,還是陝南川北這一帶的人個子低,反正藍采和眼前的人,鮮有一米七以上的。

大部分的男人都長得瘦小枯乾,一米六的樣子,女人更是隻有一米五。

身高一米八三的藍采和往前擠的時候,就像是闖進羊群裡的駱駝。

剛開始還有人不服,扭頭瞪他。

等到他們意識到擠過來的是一個怪物,自己必須翻起眼珠才能看到對方的臉時,眾人才不情不願地讓開一條路,把藍采和直接讓到了最前面。

棚子里正在盛粥的梁老二忽然感覺眼前一暗,抬頭看去,才發現是對面站著的一個大個子,擋住了光線。

大個子光著上身,下身掛著一條兜襠布,雖滿身汙泥,但面目倒是長得端正。

“哎哎哎,你懂不懂規矩?

一個人只能領一碗!“

藍采和陪笑道:“大哥,您看,我這個子……“

梁老二倒是笑了:

“哈哈,你說的也沒錯,

就你這副身板,合該吃兩碗飯。“

“謝謝大哥!“

“咦?!

好啊,你這小子,嘴還挺甜!

這一上午,

老子也沒遇到第二個這麼知恩懂禮的人。“

當眾受到這樣的表揚,藍采和很是窘迫尷尬,只能繼續點頭哈腰連連道謝:“感謝大哥誇獎。“

梁老二實在是個話多的:

“我看你這個小夥子不錯,天生一副好身量。

三天後你來縣衙找我吧,我把你介紹給我們李頭,

保管給你弄個好營生。“

藍采和聞言很是吃驚:

“大哥!您是說,您要把我介紹給知府大人?“

“切~~,“梁老二不屑道:

“你想啥呢!別說知府大人,就連我們知縣老爺,尋常人也見不到。

是我們縣衙管雜役的李頭,

一直想找兩個身強力壯又懂禮數的小夥子應差。“

藍采和連忙答應下來:

“好好好,好好好,那我回頭就來找您啊。“

小橘子接過來藍采和領到的兩碗粥,眉開眼笑:

“行啊,菜盒子,個子大就是管用,這兩碗粥都是又滿又稠。“

他先端了一碗去城牆根,倒進張疤瘌身旁的一個陶罐裡,才又回來把剩下的一碗一分為二,和藍采和一人半碗,自己先喝了起來。

藍采和小聲問:

“就是說,咱們每個人的東西,都要分一半給他?“

“看你說的,總不能讓張爺親自去要飯吧?“

藍采和也端起碗喝了一口,趕緊就又放下了。

他本來有點渴,很想喝水。

但是這稀粥,味道實在是怪。

要說餿了吧?好像也沒有。

或者是大米黴變了?好像也不是。

反正是味道不對。

於是,小橘子老實不客氣地替他把兩碗都吃了。

下午,小橘子領著藍采和出去要飯,也好讓他熟悉一下業務。

並且告訴他,說他們北門外張疤瘌手下的乞丐,是不能進城的。

否則,要是被城裡的乞丐們發現了,會被打死的。

乞討這活兒真是不好乾。

他倆來到附近的一個小村子,挨家挨戶地敲門,愣是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們,看來古代民風淳樸也只是個傳說。

更有甚者,有一家還放出惡犬,追了他們半條街。

溜溜走了一下午,仍然是一無所獲。

好在小橘子經驗豐富,終於在村口附近發現了很大一灘新鮮牛糞。

他歡呼一聲,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全部剷起來,放進一個小竹筐裡,讓藍采和提著。

他說這是好東西,必須帶回去攢起來,等攢多了,就可以拿去換錢。

藍采和中午沒吃飯,肚子早就空了,不過此時他望著手裡的一筐子牛糞,肚子瞬間又不餓了。

這時,迎面過來三個人。

其中一個是管家模樣,另外兩個是夥計,一個拉著車,另一個在車後跟著。

藍采和提著牛糞,讓到路邊,準備讓他們先過去。

卻沒想到小橘子不但不躲,反而直接走到路中間,擋住了對方的去路,伸手喊道:

“大老爺,可憐可憐吧,賞我們幾個銅錢吧。”

那管家見狀極其不耐,臉上盡是鄙夷,他把手一揮,驅趕道:

“去去去,到別處要去,我可沒有錢。”

小橘子卻不走開,仍然可憐巴巴的樣子:

“行行好吧,大老爺,我倆都三天沒吃飯啦。

那管家火了,伸手在小橘子肩膀上猛地一推,罵道:

“滾開!滾開!好狗不擋路!“

小橘子重重地倒在地上,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你不給錢就算了,咋還打人呢,今天小爺跟你拼了!“

他一骨碌爬起來,一邊用袖子擦著眼淚鼻涕,一邊撲上去,一把抱住了那個管家的腰。

這時,兩個夥計已經停了車,圍上來準備收拾小橘子。

藍采和雖然就站在旁邊,離了沒有幾步遠,

但他今天畢竟是第一天上班,根本找不到狀態。

他不清楚遇到這種情況時,自己是應該直接衝上去和對方理論,還是應該就地躺下,滿地打滾?

這會兒看到小橘子有可能吃大虧,只好挺身而出,單手把那兩個夥計推開,又把小橘子拉過來,幫他擦了眼淚,道:

”算了算了,小橘子,人家不給錢,咱也別硬要。“

然後衝那三個人擺擺手:“你們先走吧。”

那管家本來還想罵兩句,說幾句狠話,但看到藍采和鐵塔一般的身材,就只能閉了嘴,在心裡暗道一聲晦氣,帶著夥計匆匆走了。

乞丐們的巢穴,是一處距離漢中城北門五六里地的破敗廟宇。

破廟的山門和大殿都已經坍塌了,後殿也塌了一個角。

後院圍牆邊上,原本有一排五間磚房,現在塌了三間半,還有一間半勉強能用,是張疤瘌的臥室和辦公用房。

乞丐們陸續歸來,空蕩蕩的後殿裡逐漸擠滿了人。

張疤瘌正在給乞丐們開會,查驗今天的收穫,點評每個人的表現。

乞丐們有的交了三五文錢,有的交了十文八文,還有一個交了一隻雞,另一個交了一塊肉,統統都受到了張疤瘌的表揚。

幾個空手而歸的乞丐,都是一副倒黴相,站在場中央,瑟瑟發抖。

張疤瘌走上去,一人一腳全部踹翻在地,然後一揮手,凶神惡煞喝道:“打!往死裡打!”

兩個狗腿子手持木棒,聞言便衝上前去,沒頭沒臉地一頓亂打,現場頓時雞飛狗跳,哭聲一片。

藍采和見一個顫巍巍的年老乞丐也被打倒在地上,身上又捱了幾棒子,心裡實在是不忍。

他搶步上前,一邊扶起老年乞丐,一邊對著張疤瘌求情道:

“張爺您饒了他吧,都這麼大歲數了。”

張疤瘌死魚眼一瞪,用手指著藍采和的鼻子,罵道:

“你是什麼東西?!張爺行家法,你小子也敢說三道四?我看你是活膩味了,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藍采和自幼心高氣傲,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他。

一股怒火騰的一聲在他心中升起來。

張疤瘌這種人是他最最看不上的。

倒不是說看不起要飯的,而是看不起這種沒啥真本事,就只會欺負老弱的地痞無賴。

他抬頭怒視張疤瘌,暗暗攥緊了拳頭。

見他這個樣子,張疤瘌不禁仰頭狂笑:

“啊哈哈哈,你瞪著爺爺幹啥?你還能把爺爺的錘子給咬了?那好吧,今天張爺就陪你小子練練,年輕人嘛,就得經常鬆鬆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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