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我會是最先忍不住打人的那個。打著“愛”的名義控制孩子的父母實在有些糟糕了。

而且他們還覺得自已的做法是對的。

再一次坐在警察局走廊那冰冷的長椅上的我還在回味之前發生的事情。

“你還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啊,都鬧到那種地方去了。就沒想過這一趟就回不來了?”

碰巧今天值夜班的溫欣朝我遞來一個紙杯,裡面黑色的液體散發出濃厚的苦味,搞得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感冒藥啦。”

“你得等我吹涼了再喝咯。嗯?你的鼻音好重哦。”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才發現她的鼻子又紅又腫。

“季節性的哦!是季節性的。每次換季我都這樣,才不是熱水器壞了還非得洗澡弄的,我身體很好的。”

我右手撐著自已的下巴,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她。

最幹練的警察在工作之餘也是個會犯笨的傢伙。這就是所謂的反差啊,各位!

“你信我啊!”

“……”

“我沒有在逞強哦!”

“……”

“哎呀真是的,早知道就不來看你了。”

“明明就是你自已把實話說出來的。而且換季的那幾天早就過完了,這時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裡和換季沾邊了。不要覺得自已的身體好就無腦逞強啊你這個笨蛋。但是我還是得謝謝你的感冒藥,真是幫大忙了。”我舉起杯子做出乾杯的動作。

在我的人生當中,本來一次都沒有進入過警察局這種地方。沒想到今年卻在深秋至入冬的這小半年裡進了三次。畢竟是第三次了,我有了一些莫名的自信,膽子自然也壯了不少。啊,當然我不是說自已敢在警察的面前肆意妄為或者大放厥詞,我該怎麼跟你形容呢,就像是去過了樓下新開的麵館一次,以後就能大搖大擺地開啟這家的玻璃門,連選單都不看就點上一碗只屬於自已的特別版牛肉麵,大概就是類似這種感覺吧。是應該稱之為熟絡嗎?還是說不一樣呢?總而言之,即使身處身穿制服的警察之中,我的確能做到泰然處之,不再畏畏縮縮了。

話說,我有在第一次進局子的時候提到自已從小到大都認為警察局是犯了錯的人才會進去的地方嗎?

讀者們不可以這樣狹隘的想,警察們可不只是抓壞人的,有困難就放心的去找警察們吧!

“以後再遇上這樣的事情,決定做之前好歹給我說一聲。”

“哦?你的意思是告訴了你,我的背後就會有你給我撐腰,星城的警察就拿我沒辦法了是吧。‘沒問題,警察這邊我會想辦法把他們支開,你只管放手去幹,出不了問題的’,是這樣的感覺不?”

“想得美,我可不會罩著你,我只是覺得以後你再幹這種事情的時候我能替你把把關,就比如這一次你能被判為正當防衛真的很萬幸了。我也不知道那個叫張登隴的安保為什麼急於把所有的過失往自已身上攬,他好像在竭力撇清你們之間的關係。我在懷疑你手裡是不是有他們的把柄。”

“把柄……誰知道呢,就算我真的有他們不可告人的秘密(私人拷問室),告訴了警察也對他們起不到一點威脅,大家都無能為力的事情何必提出來讓每個人為難,再說了,我的信條告訴我,明知道無濟於事的事情我可不願意去做。不過我應該能猜到那個傢伙為什麼會這樣。”

“剩下的就剩我們調查取證了,前提是警方這次能進去。要介入上層的事情可沒那麼容易。”

“那接下來就辛苦你們了。”

“所以,那個小姑娘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我打了一個哈欠,並不是我困得不行了,其實我現在也很累,但這個哈欠純粹是我想要逃避這個話題的表現。就表面上的進展而言,成功帶回劉曉涵確實說明事情已經解決了。但我不能堂而皇之的這樣說出來,因為我不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不能設身處地的想象傻丫頭此刻的心境,更不能自作主張地替她說出“已經沒事了”這種不負責的大話。所以真的解決與否,其實還要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可能想不到,其實這次是我報的警。

張登隴打了劉曉涵的老爸之後,對方像發了瘋一樣揚言要殺掉在場的所有人。當時的宴會廳已經沒有多少人了。那些看熱鬧的上層人意識到眼前的樂子似乎已經結束,便擺出好像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的無所謂態度,三三兩兩的,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可能他們其中還有些人在暗自慶幸著這個家族的要就此衰落吧。

甚至沒有一個人打電話叫救護車來接走那兩個還暈倒在地的倒黴蛋。也沒有人為這家人今天的經歷有所感觸。

看到自已的老大反了水,大廳裡的安保一時之間就像無頭蒼蠅一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在劉曉涵的老爸躺在地上歇斯底里的責備著他們之後,才漸漸開始行動。

意識到事情逐漸失控,發生群毆的話那就是超級惡性事件了,我只好撥通了警方的電話來以此威脅他們。

這群為富人打工的人並不像富人們擁有凌駕於法律之上的特權,他們還是會受到法律的約束。

畢竟他們心裡也很清楚那註定會被壓榨到乾乾淨淨的命運。自已不過是上層富人的消耗品,在他們違反法律之後,自已就是為他們洗脫罪名的替罪羊。

或許是害怕了,又或許是早已心存不滿,我打完電話之後再沒有人往前多邁出一步。所有人就像充耳不聞那樣背過身去,再不濟就是直接離開了房間,假裝去別處執行安保工作,任憑那兩夫妻在高臺上叫罵。

高高在上的人,如今也變成了“落水狗”啊。

劉曉涵木訥的看著自已的雙親,一句話也不說。然後她瞪大了自已的雙眼,兩邊的嘴角也在不受控制的抽搐。我聽見的,是從她的喉嚨裡發出的,嗚咽似的聲音。然後她把自已的腦袋背過去,那窄窄的肩膀微微顫抖。

或許她明白自已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不能再心軟,但看著雙親狼狽的模樣還是控制不住的心疼吧。

我不希望著她的肩膀是因為傷心而顫抖,但也不希望是高興的顫抖。

這樣的傷痛需要很長的時間才會癒合,要擺出什麼樣的姿態走下去還是讓她自已去決定吧。

我斜眼看了劉曉涵一眼,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照射到地面上。再次站到咖啡店門前的她就像一個迷路的孩童終於回到了自已的家一樣。

“外面可就不像裡面的環境那麼好了,天氣陰沉沉的,照不到多少陽光呢。”

“只要被雨水沖刷一下,就可以再次看到真正的藍天白雲,還有金燦燦的太陽了。上層那些人造的花草樹木,還有自欺欺人的太陽,怎麼比得上真實的本尊呢?正是因為能自已去體會喜怒哀樂,我們才會變得完整啊。”

她還是穿著昨天見到她時穿的禮服,“亭亭玉立”這個詞在此刻有了具現。

如果還是在那樣的環境。溫暖柔和的陽光,剛好建在花園之上讓畫卷完整的華麗豪宅,花田裡有融化未完的殘雪,身下是流淌的清澈溪流,潺潺的水聲……劉曉涵站在我的面前,我甚至會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任何醜陋的東西吧。

“你不換回以前那種風格嗎?”

“嘻嘻,其實這才是我本來的穿衣風格啦,都是我自已選出來的哦。能選自已的衣服可是以前的我少有的自由,我很喜歡穿成這樣。至於之前那些衣服都是找我朋友借的,不過是為了逃脫那些安保的視線。你要不喜歡我現在這樣,也別指望我會換回去。”

與所有的謊言徹底訣別,將過去那個虛假的自已摔得粉碎,她將從此刻開始走上讓自已完整的旅途。

勇敢的冒險者啊,還請你路上小心。

“對了大叔,我之前的人生也許都是作弊的,但唯獨遊戲高手這方面,卻是實打實的真本事哦。”

誰要關心這些東西了啊……

“老王!我回來啦!”我十分做作地衝店裡大喊,想用這樣耍寶的表現緩和氣氛。

其實我在人群面前還是很正常的,我之所以敢這樣拉開店門朝著裡面大喊,是我知道現在接近中午,客人們都出去吃午飯了。

本以為店裡面沒有人的,結果卻讓我看到了讓自已尷尬的身影。

我雙手放在腦後,心裡後悔一輩子地想給自已一巴掌。

“為什麼你會在這兒!”

看著坐在沙發上面愁眉苦臉的張登隴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他沒有穿上安保的制服,但是那張有著劍眉星目的乾淨臉龐,還有健碩的身體我一眼就認出來是他。平時的他就這樣穿的嗎?白色的長袖打底,純黑色連帽衛衣加上工裝褲,腳踏一雙略顯陳舊的高幫板鞋。樸實無華啊兄弟。

“溫欣警官送我過來的……因為證據不足,還不夠給我定罪來著。而且我被家主趕出來了,就是說沒地方去,她就給我送這裡來了。警官說在外面有事情可以找你幫忙來著,說只要給你錢你什麼都會做的。”

看到一個放在寬敞地方的小行李箱我就多少猜到了,但是怎麼每個人都用這麼奇怪的說法啊!

“哦,哦,差點忘了做自我介紹。各位中午好,我叫張登隴,今年剛滿27歲。”

和工作的時候判若兩人呢。

“哼哼哼,沒想到登隴哥實際上是個天然呆吧,只能說培訓他的教官一定是個魔鬼,能把人教成那種樣子。”

“所以這位兄弟,你來找我有何貴幹?找我討要賠償的吧。”

“沒有那回事,就是我太久沒有在外面呆過了,完全不熟悉現在的環境了。”

“熟不熟悉的,沒地方睡就去睡網啊。”

“住的地方這裡還有,如果你不嫌棄這裡地方窄的話。”

“就是說,這家咖啡店晚上可以給客人打地鋪?”

“王店長的意思是二樓還有空的房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租下來住。真奇怪,你沒有上二樓去看過嗎?”

“他還真沒有,剛到店裡就去後門了。”

“那你要上去看看房間不?環境還不錯,就是採光不行而且在樓梯口邊上。大叔晚上去廚房偷吃的時候會聽到他的腳步聲。”

這個有必要特別說明嗎?

“我不介意的,只要有地方讓我休息,哪怕睡地板我都無所謂。”

“那你現在就交錢吧,現金和手機支付都可以,銀行卡的話也行。押一付三,一個月兩千塊,包水電,還會給你提供三餐。”

好熟練的口條。真好啊,真好啊,不用我陪他出去找房子了,我還多了一個新的室友。可問題是,怎麼都把我忽略掉了?我也是這裡的房客,我的意見也是很重要的哦!

“反正你也會答應的啦。”

“嘖,誰問你了。”

“小姐。”

“怎麼了?”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之後,我就再也沒看到你笑得這麼開心了。”

今天晚上王老闆破天荒的準備了一餐豐盛的晚餐。我清楚自已大概是沾了我那新室友還有溫欣的光。

溫欣帶來了好訊息,那就是劉曉涵的家裡不打算追究我們的責任,而且就算賠償起來的話,那些錢對他們來說還不如一根蚊子腿,自然也被免除了。所以我們三個人的結局算是皆大歡喜的。

但既然他都和我住到同一個屋簷下了,那我要覆盤這次的事情他也不會在意的吧。

“你和我打的時候,放水了對不對?明明一拳就能揍飛一個健康的成年人,打著我身上明顯收力了。而且你的‘天賦’不應該只被開發到那種可笑的程度才對,你完全可以靠著形態之間的無縫切換把我壓制得還不了手。”

“只要是對小姐好的人和事我就會替小姐保護好,我覺得你是個好人,而且你也在為小姐打抱不平,我不會對你下死手的。但要是對她不好的,那我就有意見了。可是你不也一樣嗎?把電擊槍的功率調小了。你就不怕我反將你一軍嗎?”

“我本來就沒打算要把你打到再起不能,我明白你不想與我們為敵對不對,但是你礙於權力更高的家主的命令你才不得已和我們對峙的。既然你缺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就正好幫你咯。給你一個表演的機會,就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真厲害啊,居然能察覺到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我確實不想阻止你帶走小姐,因為在我看來,小姐離開這個家才是正確的,但是我的工作就是要無條件的執行僱傭我們的人發出的命令。這麼些年我也在心裡想著要怎麼幫助她,上一次逃跑也是我在暗中幫助她的。這次好不容易又讓我等到機會了卻要我逼著自已親手把它扼殺掉,所以當時的我真的很痛苦。但幸虧有你能幫助我演戲,我才能順利從那樣的漩渦中解脫出來。謝謝你幫助小姐做出選擇,我覺得小姐認識了你是她的榮幸。”

“那個,肉麻的客套話就免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偉大,只是在做被拜託的事情而已。我說你啊,既然都被炒魷魚了,之前養成的習慣也得改改,我們不講究這些有的沒的禮儀,你怎麼樣舒服就怎麼活著,向我們展現出你最真實的一面就好,別再拘謹下去了。你不也想明白了嗎,自已該從以前解脫出來了,別總像個機器人一樣。”

“也不要再小姐小姐的叫我了,以後得換個叫法了。現在我可不再是你的保護物件了。”

“哈哈哈哈,我這麼喊你已經五年了。沒想到現在我要改口了啊。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12歲,沒想到那個要我們24小時貼身保護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啊。看來,是我還活在過去呢。”

說著說著,這個憨厚的傢伙居然開始流淚了。

“哎呀,大叔,今晚的菜好辣哦。”

“……可不是嘛,但是多吃辣好,能把身體裡的溼氣全都逼出來。”

“像登隴哥那樣咯。”

“我想是的。”

時間回到兩個小時之前。

“這次的損失很大啊……”

“上位,是我們的問題,我們沒有把握住機會,讓那個女孩跑掉了。”

“你們心裡知道就好。”

“但唯獨這些財富,我們現在的一切,請你不要收回去。”

“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您看我們辛辛苦苦培育了她這麼多年,大把大把的資源都用在開發她的能力上面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請你網開一面,不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啊。”

“但是你們的失敗不也是事實嗎?”

“咦——”

“……算了,反正那個小女孩已經沒有用處了,可有可無的東西丟掉了也無妨。這次就當成一次警告,你們繼續把自已分配到的角色扮演好。對了,警察調查起來也別追究他們,這件事情再鬧下去就要影響我們接下來的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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