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輝面色僵硬了下，心底隱隱生起了些怒氣，他看向顧氏：“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聽不懂話一般，難怪會被休！”
本來顧氏想著找話將他打發了就可以，雖然不宜表面和侯府撕破臉，但她如今帶著女兒獨居，也不宜和前夫來往過密，畢竟葉輝已經另娶，那邊是有正經的侯夫人的。
聞言，顧氏瞬間就爆發了：“你眼中還有這個女兒嗎？那夜我們被趕出來，看著我們母女在雨中掙扎也不開門，侯府的門第果然了不得，葉輝，如今你來指責我？最起碼我無論何種境地都帶著女兒，不像你，前任妻子不管也罷了，就連女兒也不要了！”
葉輝看她鮮活起來，正覺得欣慰，熟悉的責備入耳，忍不住便道：“你說的輕巧，我收留你們，定遠侯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不要命了嗎？陪著將軍府一起陪葬就是對女兒好？”
他緩和了語氣：“如今將軍府的事情已經過去，我這不是上門來了？”
聞言，顧氏沉默不語。
葉輝嘆一口氣，看向顧瑾：“秋語，你年紀不小了，經歷過大起大落，應該明白爹的意思，那時候我想著接濟你們，也有心無力。如今好了，皇上沒有怪罪你們母女的意思，所以，以後你們要是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給我說，能辦到的我儘量辦到，再有，你每個月回侯府給你祖母請個安，外人見了，也不會小瞧了你去。”
顧瑾沒有說話，這個是顧氏的意思。
顧氏看著外面天色漸暗，道：“天色不早了，侯爺請回吧。”
葉輝放下茶杯，本來打算走，餘光瞄見顧氏白皙的面容時，想起的確是她以前的溫柔小意，惋惜之情再次湧上心頭，曾經他們也是恩愛夫妻，忍不住便道：“夜裡冷，被子蓋好，小心著涼。”
如果是正常夫妻的話，這話也沒有毛病，但如今倆人都已經沒有了關係。顧氏皺眉：“侯爺，這話不合適……”
話音未落，葉輝已經走到她身前，想要抓起她放在桌上的手，顧氏臉色難看的飛速的收起了手。
顧瑾看見顧氏的動作，先是一愣，沒想到這人這麼不講究，她很快反應過來，抓起邊上的椅子就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椅子砸在了葉輝的小腿上，之後滾落在地上。葉輝痛呼一聲，想要彎腰去捂，又覺得此舉不妥，皺眉忍了下去，問道：“你做什麼？”
他手中拎著顧氏方才放在旁邊的茶壺，所以，他剛才是要去拿茶壺？
不過是顧氏反應過度，以為他要握自已的手……本來也是，就算葉輝有這個想法，也不會當著女兒的面。
屋子裡的氣氛尷尬起來，顧瑾道歉道：“爹，我最近在練臂力，對不住。”
葉輝眼神沉沉，顧氏見了，趕忙道：“這兩人蕊雪都堵在我家大門口，她身子重，出了事怎麼辦？你勸勸她，不要再來了，我說了幾句，她不聽我的，你是她爹，你的話她總能聽進去。”
如果葉蕊雪再來，就是葉輝管不住女兒了。”
顧氏看了看天色，催促道：“還有，天色不早了，侯爺還是早一些回去吧。”
顧瑾親自送了葉輝出門，看著他強忍著疼痛裝作無事般往外走，出了門侯忙扶著隨從的手上了馬車，隔著馬車聽到他吩咐隨從：“先去醫館。”
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接下來的日子裡，母女兩人繼續每日去往城外施粥施藥，災民卻越來越多，這都是離京城近的，離得遠的那一些，還不知道如何呢。
皇上也焦急，京城這邊有各家施粥，也有太醫義診，一時半會兒沒有死多少人，但是外面那些……如果人畜死後沒有妥善處理的話，說不準會有瘟疫。
又過了幾日，皇上下了旨意，讓戍邊的李將軍帶兵去偏遠的幾個城池，令其開倉放糧，發放過冬的衣物和被子，儘量減少傷亡。
外面的事顧瑾母女不知道，只盡自已最大的努力救人，不少人跪在施粥的人面前求收留，還真的有人將人帶了回去，顧瑾母女對於這些人，大多是拒絕的。
臘月初，顧瑾發現好幾日沒有來的葉蕊雪又守在了她的門前，倆人道的時候，她身邊一片忙亂，看樣子是要生了。
傅太醫說了那番話之後，顧瑾就設想過，興許葉蕊雪天天守在門口，就想著等發動的時候等傅太醫出手，反正他也不會見死不救，那豈不是求不求都一樣？
無論因為什麼，反正顧瑾是沒有打算上前幫忙，直接就回府了。
傅太醫的院子極大，聽不到有人痛呼的聲音，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進去。
顧氏當然也看到了門口的情形，她也沒有多問，嘆息一聲：“以前蕊雪年紀小的時候，還是很乖巧的。”
“那只是在你面前而已。”顧瑾說道：“晴雪母女得寵，都不往你跟前湊，你看你離府以後，她們有沒有找過你？”說到底，都是為了找一個對自已最好的生存方式。
顧氏半晌沒有接話，許久，她嘆了口氣道：“這世上的聰明人都比比皆是。”
顧瑾深以為然。
翌日早上她們才聽說，昨夜葉蕊雪臨盆，賴在傅太醫門口不肯離開，她胎位不正，又本身自已帶了毒，傅太醫到底是見不得有人在自已跟前死去，不過他也沒有讓人進門，隨著馬車去了安南侯府，到了早上還沒有回來。
那看來葉蕊雪這一胎確實兇險，傅太醫到了早上還沒有回來。
顧瑾母女照樣去城郊，根本就沒有要過問的意思，雖然顧氏養大了葉蕊雪，但是在她算計女兒為人妾室還下藥毀了她身子的時候，她們之間為數不多的母女情已然消失殆盡。
到了傍晚，顧瑾母女回府，正好遇上了從安南侯府回來的傅太醫，她問道：“傅大人等了一夜嗎？結果如何？”
“母女平安。”傅太醫嘆息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那位四少夫人此後再也不能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