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李念現在不會再給他們說話反駁的機會，一口氣將這二十多年這對不負責的父母所作所為全攤到明面上來。
他們妄圖想用透過道德來綁架她，但也不瞧瞧他們在她這兒是否還留有情分能讓道德綁架到她。
什麼心疼她不想讓她當留守兒童，其實是爺爺奶奶不願意幫他們帶孩子，外公外婆那邊孫子也已經夠多了，沒法再帶她罷了。
所以，他們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將她帶在身邊，根本不是因為心疼。
而且李念從五歲開始，就自己洗衣服做飯了。
沒錯，五歲的孩子，已經開始洗衣服做飯。
不光是她自己的衣服她手洗，夫妻倆人從工地上回來後，滿身都是灰塵的厚重衣服，也由她一個五歲的小孩來洗第一遍，然後程金鳳自己再洗第二遍。
“這個疤，是我六歲那年做飯的時候不小心被燙傷的，直到現在都還在。”
李念說著，將手背給放到鏡頭前。
李大海夫妻想說什麼，但李念根本不給他們機會，一鼓作氣從另一個角度來補充他們方才說的所有點。
他們夫妻剛剛說她七歲的時候，他們要二胎來徵求她的意見。
呵呵，的確有這麼一回事，但卻和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一直想要一個兒子，然後不知從哪兒聽來一個偏方，說讓家中的女兒一直對著媽媽的肚子許願唸叨想要一個弟弟，那麼就能生下兒子。
程金鳳懷孕到第二個孩子出生前的這段時間，是李念過得最為自在的日子。
或許是把生兒子的希望寄託在她身上，所以對她好了不少。
那段時間，她不僅不用做太多的家務，居然還能夠偶爾看一下動畫片。
這對於七歲的李念來講，簡直是恩賜。
她每天許願媽媽肚子裡的孩子真是個男孩。
她的想法很單純，爸爸媽媽想要弟弟，只要有了弟弟，他們就高興，他們一高興，她就能有好日子過。
但生男生女，哪是她一個小孩子許願就能夠決定的事情。
十月懷胎，最後生下來的依舊是個不帶把的妹妹。
程金鳳夫妻氣急，紛紛將過錯怪到李念身上來。
認為是她不希望生下弟弟，許願的時候不夠虔誠，所以，弟弟不願意到他們家來。
從此，李念又過上了之前為家裡當牛做馬的存在。
每天學校放學回來第一件事不是完成作業，而是馬不停蹄給父母做飯洗衣，伺候程金鳳坐月子，給妹妹換尿布，哄妹妹睡覺等等，都是她一個八歲的孩子來做。
要不是國家強制實行九年義務教育，她恐怕小學都沒辦法上完，整天在家伺候小的和老的。
隨著妹妹長大，她也在父母的嬌縱之下，習慣對李念頤指氣使。
李念成了李家名副其實的保姆和出氣筒。
她是在什麼時候才慢慢覺醒，明白了父母不愛她，想清楚要逃離那個家的呢？
大概是她上小學六年級那年，有一天晚上，地震了。
當時她在廚房洗碗拖地，感覺到整個房子都在搖晃。
聽到客廳裡父母大喊一聲地震了，她趕緊東倒西歪跑出廚房，看到的是父母抱著妹妹開啟門快速跑下樓的身影。
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喊過她一聲。
李念當時還小，她說不清什麼感覺，只覺得一種莫名的悲慟席捲全身，心臟處酸酸澀澀，鼻頭難受，想哭。
可她哭不出來。
她手上的拖把都未曾來得及丟掉，在房子晃動的越來越強烈之時，人求生的本能驅使著她趕快下樓逃命。
她跑到樓下時，見到的是父母抱著妹妹互相取暖的畫面，看著十分溫情。
正值深秋，天上還飄著毛毛細雨，夜晚的冷風颳的人冷得直打哆嗦。
看到她下來，李大還夫妻沒有一句關心的話，程金鳳更是讓她馬上上樓去家裡拿毯子下來，她冷，受不了。
所有人都在往外面跑，李念也是六年級的學生，十二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童。
她知道地震是什麼。
此時程金鳳逼她回去拿毯子拿外套，萬一房子塌陷，她很有可能直接死掉。
雖然沒有感受到過關愛，可李念還是不想死。
她恐懼，她不願上樓。
隨即便被程金鳳從一旁折了一根樹枝拉著她啪啪抽打，嘴上還一邊咒罵著養她有何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李念被打的渾身都是紅痕，她甚至不敢大聲哭泣，只能咬牙忍著。
被打的次數太多，每次她有點聲響，程金鳳就會打得更狠。
最後她實在是疼得沒辦法，只好冒著隨時會有餘震的危險，上樓去給他們一家三口拿厚外套，拿毯子。
也幸好那場地震並不嚴重，所以她僥倖活了下來。
她給他們拿外套的時候，順便也給自己拿了一件，下樓後被冷嘲熱諷。
“喲，你也知道冷啊，剛剛讓你去拿，死活不去，有本事現在就別穿啊。”
李念不敢吭聲，但她也是這個時候徹底清楚，父母不愛她。
甚至他們並不愛妹妹，只是夫妻雙方身體都有些毛病，不能再生了。
生不了的他們，便將他們所有的愛都傾注在小女兒身上。
李念不羨慕，她只想逃離。
她從十二歲起，就開始定製如何逃離李家的計劃。
她知道，最好的方式是透過讀書。
她見到過不少十五六歲就不讀書的人，他們出去打工混社會，生活過得並不好，無非就是從這個泥潭進入下一個泥潭。
她不想要那樣的生活，她也不想變成李家夫妻倆人這種只能幹髒活累活的人。
她要讀書，她要改命！
她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她要做那展翅的雄鷹，無人再能將她束縛！
從此後，李念開始勤學苦讀，每日以最快的速度將家裡的一切事務完成，得以專心念書。
但李家夫婦看不得她這樣，不僅看不得，還嘲笑她。
李念不在乎，也不反駁，只是每日按部就班將家務做完，然後不放過一分一秒用來學習。
小升初，她考了一個不錯的成績。
得知考上好的初中時，她將自己鎖在廁所狠狠哭了一回，離開衛生間後，她又跟沒事人一樣，任勞任怨在家裡幹活。
她慶幸那時候的初中就已經有了晚自習，且是強制學生必須上。
在其他人抱怨晚自習的時候，只有她一人是高興的。
因為這樣，她才能夠有更充足的時間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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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於群峰之巔俯視平庸的溝壑。我生來就是人傑而非草芥，我站在偉人之肩藐視卑微的懦夫！ ————張桂梅（雲南華坪女子高中校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