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風波:陳年舊事
只待鳳鳴推開門,眾人紛紛向門外張望。
穹鵠饒有趣味地看著祁靳牽著個姑娘走進來,眉眼間不乏關愛之情,與平日裡那桀驁的神氣頗為不符。
秦可傾略為拘謹,並非對墨緋垠夫夫,她已經熟識了,只是今日聽聞有生人,這不,她這陽光型社恐又有些內斂了,大半個身子被祁靳擋著,倒非刻意藏匿,他的身形是高大些。
那眼尖的人試圖探了探腦袋,墨緋垠注意著他的小動作,暗自搖了搖頭,這兄妹倆,細細想來,應為極像。
墨緋垠伸手招呼著,“傾傾,來,坐我旁邊。”
“嗯。”
秦可傾乖乖應了一聲,朝祁靳看了一眼,祁靳正巧也低頭看過來,二人默契對視一秒,祁靳挪到一旁讓秦可傾坐到墨緋垠旁邊。
【位置安排:紀霧明與墨緋垠坐在中間一排,正對門的位置。傾傾坐墨緋垠旁邊的一側,祁靳坐她旁邊。穹鵠坐紀霧明旁邊的一側。】
穹鵠嘴角微翹,弦月眉舒緩,心中思量,盈盈秋水,淡淡春山,這姑娘可謂絕色,祁靳這小子好福氣啊。
不過,他怎麼總感覺這姑娘似曾相識,熟悉,太熟悉了,可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卻梗在懷中,叫他眉心泛起波紋。
墨緋垠眼瞅著此刻一片寂靜,開口破冰,“今日是給三弟的接風宴,數月未見,此刻不勝歡喜。祁靳也帶來了……”
帶來了,墨緋垠一時不知說些什麼,這二人如今到何地步了?
秦可傾雙頰粉紅,羞意上頭,暗搓搓戳了下祁靳。
祁靳不容置疑地接道,“我心愛之人。”
聞君直言,桃花紅兮,嬌而媚兮,綻而燦兮。
墨緋垠與紀霧明相視而笑,繼而說道,“穹鵠,介紹一下自己,傾傾應是……還不知你。”
穹鵠聽令般正視過去,拱了拱手,“穹鵠,蒼穹之穹,鴻鵠之鵠,姑娘喚在下名即可。”
秦可傾回禮道,“小女秦可傾……”
穹鵠瞬時神色突變,眼神迷惑,那抹熟悉終究是撥雲見日,全身的神經變得緊繃。
當即拍案而起,眉間緊皺,眼含憤慨,對著祁靳一副不可置信,吼道,“你怎麼可以和她在一起呢?”
祁靳平靜的眸子激起狂暴,拳頭捏著吱吱作響,所以,就連自己的兄弟都要將他們分開?他就那麼不配享有幸福嗎?
臉色如鐵地抬起頭來直視他的質問,咬牙切齒,“有何不可。”
秦可傾茫然地看著這變故,這人認識她?
可現在顧不了那麼多,她好像知道祁靳說自己要去打架是什麼意思了,他早知道會發生什麼,乃至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一直在隱瞞。
秦可傾抓著自己的衣裙,不知該作何感想,垂著頭不理亦不語。
自己真的還想走嗎?
沒錯,她猶豫了。
墨緋垠面容難看,憂心道,“行了,你們二人別孩子氣了,好好說開可否?”
穹鵠失望地轉向他,染上濃濃的委屈,“你也早就知道。”
說完扭頭摔門而去。
祁靳攥拳就要跟上去,卻被身旁的人一把抱住,他滯住回頭,暗沉的雙眸像是在說為什麼不讓他去爭取。
秦可傾只是緊了緊手臂什麼都說不出,她並不想讓他出去,她怕引起矛盾,她真的很怕打架。
墨緋垠起身,“好了,他那裡我去說,你好好待著吧,別嚇到她。”
說完紀霧明陪著墨緋垠追出去。
一語點醒了夢中人,祁靳頓時洩了氣伸出手拍了拍秦可傾的背,將人攬進懷裡,“我不去了,也不會語氣那麼強烈了,別怕。”
秦可傾還在思索著心中的問題,恍然聽到他的話,心中一軟,“嗯。”
穹鵠倚著二樓的圍欄,看著下面的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熙熙攘攘,壑都應也是如曌臨城這般繁華吧,他已經十餘年未回去了。
明明只是被家族逐出,他卻好像是被一座城放棄一般,心滅,故而傷心之城,不回也罷,不想也罷。
腳步聲漸近,穹鵠並未回頭,墨緋垠靠在他身旁,一同望著下面之景。
“我知道傾傾與你是兄妹之時,木已成舟,祁靳就是喜歡她,就是一見鍾情,我們能怎麼做?我們該如何做?”
墨緋垠細細敘述著,他也不想以兄弟之名為要挾,可,事已至此,他們就是這種身份。
他理解他們每個人身後的苦,同時,他也繞不開世俗。
穹鵠嘆了口氣,垂眉而笑,“呵,越想逃避,越進迷圈。我來之時大哥還託我找小妹,果真,又是我。”
墨緋垠難受地看著他,“傾傾於你,她有錯嗎?”
穹鵠搖了搖頭,“沒有,她那時才四歲,一個小不點,懂什麼?”
話至尾處,穹鵠抬手抹去眼角的熱淚。
一夏,蟬聲轟鳴,甚是燥熱。
這年,秦穹鵠七歲,綁至祠堂前,準備將他驅逐出族,送至官辦。
眾人審視,滿含鄙夷,其父母親,寒冷如冬。
四歲的秦可傾邁著小短腿跑到走廊後抬頭問僕人,“二得得犯錯了嗎?為什麼綁著二得得?”
僕人閃爍其詞,“小姐,二少爺犯了錯,要被教育的,我們不看。”
不管秦可傾如何哭鬧,抱著秦可傾就離開了。
穹鵠聽著後面沒了聲響,很好,小不點不能看到血腥一幕。
眼神一凝,手中的刀片用力割著繩子,看著他的父母,仍戾氣十足。
一旁,近乎十歲的姑娘還在哭訴,秦穹鵠狠狠瞪了她一眼。
秦曙見他如此倔強,張口喝斥道,“穹鵠!你可知罪!年紀輕輕,竟行如此汙穢之事!企圖玷汙人家姑娘?!”
秦穹鵠眼中的瘋狂愈盛,霎那間掙脫捆綁躥出去直奔那吵雜的姑娘,刀片一出,脖間鮮血噴湧,當場沒了氣息。
秦曙目眥欲裂,指著他大聲吼道,“逆子,你竟敢當眾行兇!你果真從生下來就是個壞種!來人,快將他擒住!”
飛快地逃過眾人,站在牆上苦笑道,“哈哈哈哈,既冤枉於我,好啊,我就將這罪名坐實了,人就是我殺的,你們都看到了,哈哈哈哈——”
轉身離去沒了蹤影。
跑到樹林裡被一人攔住,滿頭大汗,灰頭土臉地看著眼前人,笑道,“大哥也是來抓我的?”
秦蒼鴻遞給他一個包裹,“我幫你攔住追捕之人,拿著包裹快走,別再回來。”
秦穹鵠放下不敬的嘴角,放下心中蔑視一切的嘲諷,孩子般澄澈地盯著他,“大哥,你相信我?”
秦蒼鴻無奈道,“你是桀驁不馴了些,可並非無恥之徒,但你這脾氣也太壞了些,怎麼直接將那人殺了?”
秦穹鵠見身後沒有人的腳步聲,不服地又低語兩句,“她不該死嗎?如若對方不是我,她就禍壞了一個良家子弟。況且,我不是沒有解釋過,可他們根本不聽我的!那我索性坐實,也不枉飽受冤枉。”
秦蒼鴻內心五穀雜陳,耳朵一動,“來人了,你快走,盡頭有匹快馬!”
秦穹鵠背上包裹欲走,停下又說了一句,“多謝大哥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