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餘十七留了個心眼，這些年他被騙了太多次，也欺騙過很多人。
楊小榆道：“我不會騙你，也從未騙過你，不是嗎？”
餘十七神色稍緩，雖然孩童時的天真與無邪已經離他很遠了，但楊小榆的話不假，他從未騙過自已。
見餘十七沒有說話，楊小榆又道：“就當是我欠你的，這些東西我都不要，都可以給你。”
“我可以幫你們翻案，但你要把玲瓏印給我，我現在就要！”餘十七向楊小榆伸出了手，如同小時候那般伸手向他要一顆糖。
“好。”
楊小榆似乎也還像從前一樣，會大方地把最後一顆糖讓給他。
風笑塵道：“既然這樣，餘十七，你是不是可以交代觀月宗的地點了？”
“我只知道那地方應該是在濟州，江寒讓我幫他設計過地下宮殿，”餘十七皺了皺眉，“我遇到江寒的時候，也是在濟州。但我每次進出觀月宗，都是被蒙著眼睛的。”
“你說的江寒是觀月宗的宗主嗎？”風笑塵問。
“對。”餘十七點了點頭。
風笑塵：“吳嶽說過江嫣的師父叫江寒，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許昀真問餘十七：“你可見過他？”
“雖然他在宗裡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餘十七往臉上比劃了一下，“他一直戴著面具。但我還真的知道他長什麼樣。”
風笑塵道：“一會兒讓吳嶽畫像吧。”
“等等，”餘十七拿食指搔了搔臉頰，“你們剛和吏部鬧了一場，多少人盯著鑑鏡司呢。還有玲瓏閣，雖然那件事已經過去多年，還是會讓人談之色變。
無論是鑑鏡司，抑或是玲瓏閣，都處在風口浪尖上。你們確定要大張旗鼓地翻案嗎？我害怕我的小命都不保嘍。”
“此事皆因玲瓏閣而起，那便是因我而起，”楊小榆主動攬責，“我去查，鑑鏡司就不要再管了……”
許昀真打斷道：“這叫什麼話？就算你一人去查，也是鑑鏡司的人，我怎能坐視不管？”
“督察……”楊小榆有些吃驚地看向許昀真，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餘十七說得不全無道理，”風笑塵說，“這案子不能大張旗鼓的查，得要看最後查出來的結果。”
“可是……”許昀真還想再說些什麼。
風笑塵便道：“鑑鏡司就不要管了，放心，我會派人暗中協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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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漸漸西沉，似綺緞的雲霞在天邊飄散暈染開來，淺淡的金色光芒籠罩在大地上。
君無恙坐在簷廊的臺階上，手肘撐在腿上，雙手託著臉。
“無恙哥哥，”南北走過來，在他身邊停下，“我們可以聊聊嗎？”
君無恙坐直了身子，表情有些嚴肅，“你是叫南北嗎？”
“嗯，”南北在他身邊坐下，中間隔著一個人的位置，“聽說你還沒有找回記憶，我猜你心裡一定很亂，我之前也是這樣的。”
“你也有不記得的事嗎？”君無恙把手放在臺階上，手指輕輕點了點。
“是啊，”南北抬頭看了一眼空中飛過的鳥雀，“好像是之前生病，高燒了好久，然後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一直都想不起來。那段時間，有種渾渾噩噩的感覺，來了鑑鏡司以後看了好久的病，才有所好轉。”
“無恙哥哥可能不記得，我那個時候心智低幼，好像很傻。”南北無奈地笑了一下，“像幼童一樣，好多東西我都不會，什麼都要慢慢學。”
君無恙淺笑了一下，“你現在也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啊。”
“嗯，”南北跺了兩下腳，“所以我還是有好多事情都不懂。”
“你會好奇或者想找回丟失的記憶嗎？”君無恙抿了下唇，“即使可能是不好的回憶。”
“我不知道，”南北無助地搖了搖頭，“你呢？”
“我想知道，”君無恙輕嘆了口氣，“好的壞的，都想知道。”
“為什麼呀？”
“因為人是靠著希望活下去的，”君無恙看著南北，溫聲道，“我想記住所有於我而言很重要的人，親人，愛人，朋友，我都舍不下。”
“就好像白天和黑夜，”君無恙打了個比方，儘量讓南北能聽明白，“黑夜代表著不好的記憶，像深淵，白天代表好的記憶。我們雖無法阻止黑夜的到來，卻可以祈盼天明，祈盼陽光穿透黑暗。”
南北道：“白天和黑夜都是無法阻止的，它們在一起，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是啊，就是這個意思。”君無恙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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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恙，”風笑塵推門，先走了出來，“我們走吧。”
君無恙聞聲轉過頭去，眼底漾著溫柔，應了一聲“好”。
而後又對南北點了下頭，“謝謝你陪我聊天。”
“這沒什麼的，我也學到好多新的東西，”南北看到風笑塵在向他們這邊走來，他壓低了聲音，向君無恙靠近一點，問，“無恙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殿下？”
君無恙又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風笑塵，笑意在嘴角蔓延開來。
即使不說，南北似乎也懂了。
君無恙堅定而又溫柔地說：“嗯。”
“我知道了，”南北站起身，拍拍衣服，“我先走啦。”
“聊什麼了？”風笑塵走到君無恙身側，把手伸給他。
“隨便聊聊。”君無恙拍掉手上的灰，握住風笑塵手站了起來。
“看來你的懷疑是對的。”
“因為餘十七說出自已身份的時候，他否定的語氣太過於決絕了，”君無恙頓了頓，道，“我也只是懷疑，沒想到最後是這個結果。”
風笑塵揉了揉眉心：“怕是誰也想不到。”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按照星日所言，鑑鏡司混入了觀月宗的人，且就在我們當中。”
“怎麼了嗎？”風笑塵問。
君無恙蹙了蹙眉，“查查……南北吧。”
風笑塵愣了一下。
君無恙心下一緊，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猶豫片刻，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冷漠了？”
“沒有，我是覺得你太冷靜了。”
風笑塵朝他走近了一步，把額頭抵靠在他肩膀上。
君無恙眨了眨眼睛，沒料到他會突然靠過來。
風笑塵還靠在他肩上，轉過臉來，仰視著君無恙的側臉，聲音低沉又輕柔，“阿恙。”
熱息噴灑在脖頸上，有絲絲癢意。
君無恙竟從這稱呼裡聽出了一絲撒嬌的味道，他偏頭去看風笑塵。
風笑塵劍眉微微上挑，眼眸微闔，這樣子又乖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