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書神情恍惚，說道:“我沒事，我先去找許督察了。”
“要不要我也過去幫忙?”君無恙叫住他。
“不用了，許督察說，他和許大人在那就行了。”
等洛知書走了，風笑塵才問道:“洛大人和周逢是有什麼過節嗎?他的態度有些反常。”
“可不止是過節，”君無恙把門重新關上，“你不是第一次來鑑鏡司的時候，便認出他了嗎？”
風笑塵:“禮部侍郎?所以他為什麼會在鑑鏡司?”
“笑塵，你可知幾年前的陵州謝家滅門案?”
“只是聽說過，好像是謀反的罪名。”
“嗯，”君無恙繼續說道，“謝家家主謝欽原本是諫院的諫議大夫，是洛大人的授業恩師，也是他的岳丈。
後來朝廷查出一批私鑄的兵器，周逢檢舉謝家有謀反之心，以與玲瓏閣互通的信件為證。
先帝只信自己看到的，不聽謝欽辯解，為自證清白，謝欽在大殿內碰柱而亡。
但最後謝家還是被滿門抄斬，因已出嫁，整個謝家，只有謝欽的小女兒躲過了這一劫，也就是洛大人的妻子。
但因為受了打擊，大病一場，最後洛大人之妻死在了一個雪夜。謝家六十三口人，無一活口。
洛大人多次請求翻案被先帝駁回，再後來就被罷了官。”
風笑塵也不免唏噓道:“竟還有這樣的事，那翻案的可能性大嗎？”
君無恙搖頭:“可能性不大，當年與這件事相關人的如今已經少之又少了。何況，朝廷也暗中派了人對玲瓏閣進行圍剿，加之其本就屬於江湖一派。
一旦失勢，便會被多方勢力盯上。聽說玲瓏閣閣主死後，玲瓏集與玲瓏印皆不見蹤影。
閣中堪堪保住性命的人也四散而去，早就已經隱姓埋名了吧。”
所有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後都會淡出人們的視線，只有深受其苦的當事人，日復一日地受著煎熬。
“季珩拿刀刺向周逢的時候，洛大人應該也很糾結吧，可最後還是去擋了。”
“洛大人手上的傷是為了救周逢?”
“嗯。”
風笑塵小聲道:“你也給他包紮了?”
“你覺得呢？”君無恙無語地狠揉了一把風笑塵的腦袋，“現在是什麼醋都亂吃了是嗎？”
風笑塵回想起洛知書手上那個潦草的結，一看便是自己弄的。
“沒有。”他拽著君無恙的手，想把人拉坐到自己腿上。
君無恙被拽到跟前，卻依舊站著，不為所動。
風笑塵垂下眼皮，抱著君無恙的腰，把臉埋在他腹上，“坐我腿上嘛，阿恙，阿恙……”
“不坐。”
根據親身經歷，他知道風笑塵的腿可不能隨便坐，更不想再幫忙一次，明天早上可能手連劍都提不起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風笑塵在他腰腹上蹭來蹭去。
“你腦子裡成天想什麼，你自己清楚，”君無恙推著風笑塵的頭，把人推開，“起開，別纏著我。”
頭是抬起來了，手還摟著君無恙的腰，捨不得松。
風笑塵自己也承認，他對君無恙的感情有點病態。
看不見的時候會想念，見到的時候想念更甚。
想佔有他，從心到身，一遍又一遍。想把他藏起來，不讓人窺探到一點。
真的好愛好愛他，可阿恙從來不是微弱的星星，他是月亮。
人們總喜歡將月亮私藏，但長河流轉，眾星拱月，月亮從來不會只照著一個人。
風笑塵仰視著君無恙，看得出神，“月亮要是隻照著我一個人就好了。”
風笑塵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小、寂落，君無恙還是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是月亮，”君無恙輕輕把他的頭按回剛才的地方，“是你的阿恙。”
風笑塵箍著君無恙腰的手臂又緊了緊，嗅了好幾下，笑得有些痴傻。
悶著聲音說道:“我寶貝的腰好軟哦。”
“你正常點好不好?”君無恙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風笑塵又鬧起來，“不是說我的嗎？我寶貝，我摸摸怎麼了？”
“那你也要看場合，收斂一點啊。”
“場合對了，就可以不用收斂了嗎？”風笑塵驀地站起了身。
這張臉太好看了，配上又溫柔又張揚的語氣，君無恙拒絕不了一點。
咬著牙點頭，“如果周圍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你……想怎樣都可以。”
近日事務繁多，風笑塵知他是在為這個案子以及洛知書的事而擔憂，情緒一直不太好，捨不得再鬧他。
風笑塵放開了君無恙，恢復了正形，嚴肅道:“如果洛大人要想翻案，雖然現在證據不足，但我有辦法讓周逢在翻案前一直留在京城。”
“真的嗎？”君無恙果然來了興致，“可是，聽聞周逢此人極為狡猾，萬一他……”
風笑塵自通道:“你不用擔心，等這個案子一過，我立馬就能辦到。讓他留在京城，想逃都逃不掉的那種。”
“謝家滅門案一直是洛大人的心結，若你有辦法做到，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君無恙展露了笑顏，“我替洛大人謝謝你。”
“不用替他謝我，”風笑塵牽起君無恙的一隻手，細細把玩，“我這麼做是為了誰，你應該清楚。”
風笑塵有能力干預的事自然有很多，但他不是愛多管閒事的性格。
何況謝家一案蒙塵已久，又與謀反扯上關係，翻案已是難如登天，更沒人傻到做與自己毫無關係、橫插一腳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君無恙嘴角揚了揚，眸光中似有波瀾微動。
他仰起頭，在風笑塵的唇上緩慢又溫柔地親了兩下。
兩張唇貼合在一起，分開，又貼合。
第二次分開時，君無恙用極低小的聲音問道:“這樣謝你，夠不夠?”
風笑塵站在原地，心跳不受控制，一下又一下，根本數不清，臉比誰都紅。
“啊，你……”
雙手捂著臉，才說出一句話，“你真的是……想要我的命就直說。”
對上這個人，他還真是毫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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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鏡司牢房內，季珩髮髻繚亂，衣服也髒亂不堪。
即使這樣，面上卻掛著一副有恃無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