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晚急急地去尋保命掛件兒秦硯初的身影,才發現此刻正身處於一個巨大的琉璃球中,琉璃球外的世界漆黑一片,隱約感覺有濁浪在翻滾。裡面則靠著一顆鵝蛋般大小的夜明珠照明。

秦硯初躺在一張軟墊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面前還有一個眉目如畫的黑衣少年。他側身坐在秦硯初的身邊,面目冷峻,看都不看白晚晚一眼。

這人是誰!是敵是友?看秦硯初的狀態還不省人事,自己也尚未恢復,若是對方拿秦硯初做人質,今日他們怕是要被滅門了。白晚晚暗暗摸上乾坤袋,想起拿得出手的法器都用來對付秦硯初了,只得用上窮鬼的法子,快速抓了把辣椒粉在手裡。

白晚晚並不敢輕舉妄動,她試探地開口:“那個……我徒兒怎麼了?”

少年終於肯轉頭看向白晚晚了,白晚晚心想,這少年美則美矣,就是表情冷如寒霜,看起來就不好相與。還是自家徒兒比較讓人舒心。

也不知道白晚晚的話怎麼就觸動到了這少年,他完美的俊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看起來很不可置信:“你說什麼?你是他師父?”

是他的大冤種護衛啦。白晚晚沒好氣地想著。她咬牙強撐著氣勢回答:“是啊,你最好不要動他,我雖不是什麼厲害的名師,但拼起命來也是不好對付的。”不是她想拼命,奈何目前秦硯初的命等於她的命啊。

琉璃球隔音效果很好,縱使外面巨浪翻騰,裡面也未傳入一絲聲響,只是隨海浪晃動著。白晚晚想,如果從遠處看,他們應該就如同大海中一隻漂浮的小舟,船影伶仃。就算船上突然變成了生死殺場,也會無聲無息在巨浪中淹沒,不會被天地間任何外物所察覺。

夜明珠的光冷冷的,少年的眉目緩了一緩,他又重新轉回頭去,專心守著秦硯初,沒分給白晚晚一點多餘的目光了。靜謐中,他悶悶地出聲:“你很在意他?不惜賠上自己的命?”

“那是自然。自己的徒弟當然要自己護著。”白晚晚面不改色地說。

少年聞言卻只是很輕地嗤笑了一聲,卻沒再多說什麼。

白晚晚小心地挪到秦硯初身邊,見少年並沒有動作,漸漸大膽起來。白晚晚拍拍秦硯初的臉,見他始終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不由得有點著急。“他到底怎麼回事?”

少年平靜地回答她:“少主除了狐族的血統,還兼有朱雀一族的至陽之氣,而夫諸對付你們的冰箭有極北荒原的至陰之氣,兩相對抗,致使真氣不穩。目前需要找到能祛除他體內陰氣的法器方能甦醒。”

白晚晚聞言暗自思忖,兩人初次見面時,她就是用寒玉冰魄箭對付他的,但也沒有像此刻這般昏迷不醒呀。莫非是因為自己的靈力不夠?當然,她不敢說自己曾經也對他用過冰箭。不然她擔心這少年直接向她索命。不過,這少年喚秦硯初少主,莫非也是狐族中人?

捋清了人物關係,白晚晚終於放鬆下來,自己怎麼說也是狐族少主的師父,腰桿子不自覺挺得更直了。

白晚晚先仔細檢視秦硯初一番,見他沒有外傷,然後又雙指探向他的額頭,感覺到靈識很不安穩。她熟練地翻出秦硯初腰間的各種補藥罐罐,遞給少年問:“吃哪種?”

少年面無表情地拿了其中一瓶,倒出一顆藥丸,餵給秦硯初。白晚晚有樣學樣給自己也餵了一顆,然後重新將瓶瓶罐罐收了起來。

少年有些一言難盡地看了白晚晚一眼,但沒有多說什麼。

在氣氛變得尷尬之前,白晚晚覺得有必要破冰一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們少主的救命恩人,曾三番四次救他於水火,他無以為報,便心甘情願地拜我為師。”“心甘情願”幾個字被白晚晚特地加了重音。少年卻沒給反應,白晚晚只得繼續道:“我叫白晚晚,你如何稱呼?”

少年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慕俞。”

白晚晚沒有被少年的冷淡嚇跑,而是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們是怎麼從破廟中逃出來的?”

“我聽到少主笛音的召喚,用闢水珠將你們帶了出來。目前我們正穿越混沌海,去往玄冥島的蘭燼妖市。如果沒有其他疑問,就讓我安靜一會兒。”少年皺著眉,有些不耐煩地說著。雖然很不想搭理眼前這個聒噪的人,但少主說過出門在外得有禮貌。

“有,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白晚晚舉起一隻手道。見慕俞沒有回應她,她繼續開口道,“我看那夫諸挺難對付的,你的修為比他還高嗎?”這很重要,眼前這人修為的深淺,關係到以後師徒倆的安危。惜命如白晚晚,可不敢大意。

慕俞像是難得氣焰消了下去,背過身不想面對白晚晚。過了半晌他才說道:“我是趁他不備才將你們帶出來的,但你若是再吵,我會把你丟回去。”

小小年紀就這麼老氣橫秋的,只知道擺個冷臉,也不知道這傻狐狸平時怎麼教的。白晚晚也沒有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習慣。她依言安靜下來。冰箭對她的影響雖然沒有那麼大,但到底還是靈力有些受損,她不得不打坐靜修。

在打坐的間隙裡,她腦子還不忘神遊物外地思考,既然自己還能活蹦亂跳的,那傻徒兒起碼沒有生命危險。於是,確認了自己生命無虞的白晚晚,又漸漸升起了一些些歹念。

慕俞坐在最前面,望著漆黑一片的混沌海出神,面露憂色。雖然他對白晚晚說得雲淡風輕的,但其實脫困並沒有那麼簡單。當然,這些就沒必要告訴她了。

白晚晚也坐在後面一臉沉思。現在自己的命搭在秦硯初的身上,挖內丹肯定是行不通了,也不知道舒清歌在人界搞來的那什麼吸魂大法能不能取出九尾靈力,此刻秦硯初毫無抵抗力,正是個嘗試的好時機。

在慕俞不曾注意的身後,白晚晚悄悄捏起了一個法訣。只是眼看著要吸出點兒靈力時,白晚晚忽覺身體彷彿被掏空,然後便頭暈目眩地栽了過去。

“咚”的一聲背景音中,慕俞並未回頭,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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