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晚原本在山洞上方的一棵樹上斂息觀望,然而就在寒玉冰魄箭刺中秦硯初時,她還來不及高興,一股鑽心的疼痛自眉間蔓延開來,巨大的衝擊力令她頭暈目眩,只覺得天與地都在她的頭頂旋轉。轉眼,白晚晚自己也栽了進去。

浮雲散開,月亮皎潔如初,彷彿一切都未發生。

待白晚晚醒來,入目的是洞口之外的滿天星光,像是打碎了的玉石般璀璨奪目。

身上傳來毛茸茸的觸感,白晚晚低頭,才發現一條毛絨蓬鬆的狐狸尾巴正覆在自己身上,不斷傳遞著暖意,而自己正依偎在秦硯初的懷裡。

聽見窸窸窣窣的響動,秦硯初低眸相望,眼裡的星光猝不及防地撞了過來。如墨般的雙眸,彷彿兩顆稀世的瑪瑙珠。一定是狐族有什麼魅惑的法術,白晚晚的心臟才漏了一拍,一時被擊得有些眩暈。

“你醒了?”聲音也那麼好聽,在靜謐的夜色中撩人心絃。

白晚晚衝著那蠱惑性太強的臉伸手給了他一巴掌,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靜夜中一聲脆響,秦硯初莫名捱了一巴掌,看著面前的女妖撥開他覆蓋上去的尾巴,氣急敗壞地扇著風嘟囔:“熱熱,熱死了。”

他眼裡的不解居然變成了歉意,更深露重,秦硯初怕這昏迷的女妖太冷,看樣子好心辦了壞事?

“對不起啊。”秦硯初收回自己的尾巴,捂著剛剛被打的臉誠心道歉。

第一次接收到被自己打了的人的道歉,一向能說會道的白晚晚一時間陷入迷茫,甚至莫名其妙有了點理虧的心虛。

她無意識地擼了一把狐狸尾巴的毛,鬆軟又順滑。哎,要是他不是狐族少主,養只赤狐當靈寵也不錯。擼著擼著,她突然發現不對。狐族少主不是應該有九條尾巴嗎?為什麼現在只有一條?

“你的其他八條尾巴呢?”白晚晚脫口而出。

秦硯初大大的眼睛裡有大大的疑惑:“你怎麼知道我有九條尾巴?”

糟糕,差點露餡。白晚晚信口胡謅道:“我聽說狐族都有九條尾巴,難道不是嗎?”

秦硯初收起尾巴道:“我族只有極少的狐能修得九尾,而且,尾巴對我們來說是很重要的,只有伴侶可以觸碰。其他的尾巴,也只有伴侶可以看到。”

正要伸手去摸一把狐尾的白晚晚聞言彷彿被燙到一般,又把手縮了回來。開玩笑,萬一摸了這狐狸的尾巴,他賴著要我負責怎麼辦?她假裝正襟危坐,訕訕說道:“這樣啊,那你們還挺純情。”

兩人相對而坐,有些詭異的安靜。

“我們為何會在這裡?”最終還是秦硯初打破了平靜。

白晚晚眼神遊離,摸了摸鼻子道:“我也不知。但是我知道,你現在很危險, 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在你身邊。”

“為什麼?”秦硯初黑眸幽深,被他認真注視的時候,很容易失神。

白晚晚一時摸不清他是問為什麼他會很危險,還是問自己為什麼會守在他身邊。還沒等她組織好忽悠的話,一聲竊笑自洞口上方傳來,不請自來地加入了對話:“你守著他也沒用,因為很快你們都會落入我們的手裡。”

看來那該死的舒清歌一魚多吃,還把訊息賣給了其他妖族。聽起來對方還是結伴而來,白晚晚暗暗覺得吃虧,不過此時也容不得她想更多。這個山洞易攻難守,如果被他們圍上,就插翅難逃了。於是她拉起秦硯初飛身而出。

誰能想到來的竟是個蜘蛛精,前方早有一張天羅地網等著他們。

兩人剛飛出洞口,就被蜘蛛精的千絲網緊緊裹住,無法動彈。

白晚晚和秦硯初背靠著彼此,蜷縮著四肢側躺在地上,身上是一張泛著銀光的蛛網。他們越是動彈,這蛛網就收縮得越緊。一隻身形巨大的山蜘蛛匍匐在地上,形成泰山壓頂之勢,將他們包圍。而縛住他們的千絲網,便是這蜘蛛精的法器。

蜘蛛精居高臨下地看著被捆在地上的兩人,笑得極為暢快:“原本還以為要頗費些時日,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這狐族少主也不過浪得虛名。”他在半空中旋轉了幾圈,掀起了一片枯枝碎葉。待葉隨風止,他化作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只是眉眼處透出的精光還是能看出幾分不同凡響之處。

不瞞你說,我原來也這麼想。白晚晚腹誹道。她靈機一動,對蜘蛛精說道:“對啊,你們不覺得順利得有點過分嗎?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是你們抓錯了人?”

蜘蛛精見白晚晚年輕貌美,目光淫邪地盯著她瞧。誤以為蜘蛛精有所猶疑,他身旁的一個美豔的女妖說道:“夫君,他額上的流火印不會有錯。更何況,不管有沒有抓錯,先把他們帶回去再從長計議。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這個女妖便是和蜘蛛精結契了的蝶妖織若。不同妖靈之間或是情意相投,或是為了提升修為,很多會定下雙修之盟,是為結契。只是這蝶妖長得如此美豔,沒想到是個蛇蠍心腸。白晚晚思索著脫身之法,卻聽到秦硯初突然出聲:“等等,既然你們要抓的是我,不如就把她放了吧,她是無辜的。”

白晚晚頓時有點心虛和羞愧:那個陷阱就是我挖的啊傻狐狸。她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這傻白甜的狐族少主,又看了看眼前起碼有幾十只妖,想著還是保命要緊。於是她可憐兮兮道:“他說得對,我就是一隻平平無奇的兔子精,道行尚淺,你們抓了我也沒什麼用啊。”

蜘蛛精又色眯眯地看了白晚晚幾眼,嘀咕道:“長得倒是標緻。”一旁的織若不滿地瞪了他幾眼,蜘蛛精連忙收回目光,狗腿地說道:“夫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留下狐族少主即可。”

織若也不想自己的夫君時刻盯著別的女妖看,想了想,便揮手放過了白晚晚。

白晚晚被放開之後還有點懵,心想著這麼容易就脫險了嗎?然而沒等她走出百步遠,胸口突生劇痛,彷彿被人炸開了五臟六腑。她手捂著胸口,痛得跪坐在地上,滿頭大汗,恍惚間不遠處織若的聲音傳入白晚晚耳中:“夫君,此等強度的剝離術怎麼都取不出內丹呢?”

白晚晚艱難地回頭循聲望去,只見兩妖聯手,共同施展剝離術,試圖將秦硯初體內的內丹逼出。持續不斷的術法輸出令他們的雙手顫抖,嘴唇泛白。而秦硯初也在靈力的衝擊下,痛苦得單膝跪地。他的眼中彷彿燃著赤焰,額頭沁滿了汗水,眉心處的流火印彷彿有了生命一般,隱隱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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