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商將藤蔓盡數收了回來,專心和四人鬥起法。漸漸的,他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將狐疑的目光投向秦硯初,與秦硯初深沉的目光對上,臉色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巨大的靈力波動,引得周圍水流翻滾不止,濺起水簾數重。連樹葉也狂舞不停,婆娑作響。雙方的靈力對撞,在地上連連炸開了幾個大窟窿。

“徒兒,這暮商的確有兩把刷子,對上咱們四個人還面不改色的。”白晚晚氣喘吁吁地說。“不過為師是不是累出了幻覺?怎麼感覺天和地都在搖晃?”

舒清歌額上滴下幾滴冷汗,苦著臉說道:“晚晚啊,不是幻覺吧,我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地底油然而生,好像要將我拉扯下去。感覺大事不妙啊。”

大地搖晃得愈加激烈,伴隨著疾風驟臨,萬千樹木在風中搖晃出殘影。湖水和溪流升騰而起,水流如注,從天際奔流而下,將眾人淋成了落湯雞。地上接連裂開了幾道巨大的口子,彷彿游龍匍匐而來,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吞噬著周邊的一切。

秦硯初望著極夢叢淵的方向,面色有些凝重。他的衣發皆已溼透,卻絲毫不見狼狽,反而多了幾分凌亂破碎的美。他轉頭看了一眼白晚晚,嘴角銜著一絲溫軟的笑意,明亮如星的眼眸中似藏著未盡的千言萬語。然後他毅然轉身,對慕俞肅然道:“慕俞,保護好我師父!”

白晚晚下意識回頭,對上那複雜難明的眼神,心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心跳瞬間亂了節拍,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悸痛從心臟蔓延至周身。她大聲喊道:“徒兒,你別做傻事!”眼看著秦硯初飛身往暮商的方向而去,她想去阻攔,卻被慕俞攔住了去路。她對上慕俞,疾言厲色道:“讓開!”

慕俞面色一凜,聲音寒如碎冰:“我只聽命於少主。”

舒清歌一時傻眼了,怎麼一會兒工夫,就從一致對外變成窩裡鬥了啊?

金剛裂失去了控制,自動飛回了白晚晚手中。狂風猛烈地襲來,她有些穩不住身形,只好飛身靠上一棵巨樹,反手攀住了樹的枝幹。她望向秦硯初,距離隔得有些遠,加上眼前飛沙走石,落葉紛然,她看不太真切。

慕俞立於樹下,施法抵禦著疾風對樹的侵襲。舒清歌在即將被風吹走的剎那,被白晚晚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白晚晚一手攀著樹幹,一手拉著舒清歌,漸漸有些吃力。她咬牙切齒地對舒清歌道:“舒清歌,都怪你平時太貪吃了,我快支援不住了……”

“說得好像你不貪吃似的……”舒清歌費力地往上一躍,雙臂掛在高處粗壯的樹枝上,雙腳晃來晃去喘著粗氣。不過好歹算是緩解了白晚晚的壓力。

另一邊,秦硯初與暮商迎面對上,兩人輕踏於溪流之上,兩相對抗間,水面激盪,不斷有靈力從水底逸出,掀起無邊風浪,也讓兩人身形飄搖於天地間。寒風獵獵,天地肅殺,惟有一白一赤兩個身影格外醒目。

暮商僅用了三成功力,應付起來遊刃有餘。他眉梢微挑,眼神有些玩味,漫不經心道:“多年未見,你的修為不說精進,怎麼連從前的半分都不如?還是說,被溫柔鄉消磨了意志,荒廢了修煉?”

秦硯初臉上浮現出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冷然神色,他淡淡道:“當初說好道不同不相為謀,如今大費周章地找我做什麼?”

暮商胸腔一震,暢快一笑道:“看你在她面前裝乖扮巧,我還以為你也失憶了呢。怎麼說也是舊相識,我們好不容易重逢,何必拒我於千里之外?”

“我沒時間與你敘舊。極夢叢淵的封印被破壞,倘若得不到修復,整座山將會面臨覆滅。”秦硯初神色冷峻道。

“這與我何干?莫說這幽屏山,就算是天下傾覆,我也不會眨一下眼。”暮商冷聲一笑,仰頭傲倨道。

“如果你真的什麼都不在意,便不會找上我了。”秦硯初深深望著他,眼神中有種看透一切的深邃。

白晚晚自身難保,只能看著傻徒兒乾著急。暮商的修為深不可測,加上此刻山中動盪,這危險係數實在太高了。他們不會還沒找到出口,就先命喪於此吧?白晚晚一心急就碎碎唸的毛病又犯了:“慕俞啊,你真的不考慮去幫你家少主嗎?我們四對一都打不過,你家少主無異於以卵擊石啊。”

“少主要做什麼,自然有他的理由。你有空在這廢話,不如保留體力。”慕俞的語氣依舊冷硬,但望向秦硯初的目光中隱隱有憂色。

“你這盲目崇拜要不得啊。就算他是你的少主,你也要有自我的判斷呀。”白晚晚苦口婆心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慕公子對秦少主,就好比秦少主對晚晚你,都是毫無道理可言。看來你才是站在生物鏈頂端的女人。”舒清歌雖然還懸在半空中,但依然不甘寂寞地插話道。

他們一邊運氣抵抗著勁風侵襲,一邊關注著秦硯初那邊的情況。舒清歌的話很好地滿足了白晚晚的虛榮心,她故作謙虛地笑道:“哪裡哪……”下一刻,她的笑僵在了臉上,尾音也戛然而止。她的胸口驀地一痛,她艱難地回頭望向秦硯初,只見他迎面接了暮商一掌,正中心口。

下一刻,秦硯初徑直墜入極夢叢淵中,像一隻折翼的飛鳥一般,充滿了悲愴。只是在沉下去之前,他拉住了暮商,兩人一起消失在激盪的水面中。

“徒兒!”白晚晚臉色一白,目光裡全是驚慌失措。

白晚晚脫離樹幹,想要飛身跳入極夢叢淵中,卻被更為強大的疾風捲起,身不由己地飄蕩在半空中。

慕俞眼見少主消失,一時分心,被斷裂開的地面吸了進去。

舒清歌懷抱著枝幹不敢撒手,然而脆弱的樹幹終究敵不過強風的侵襲,“啪”的一聲斷裂了。她哀嚎著,抱著殘枝被風吹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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