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錦每天有早睡的習慣，敷面膜時抱著iPad追會兒劇，然後就不會再出房間。
所以陳舟渡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厭惡，懶散地坐在梁冠清對面的轉椅上，看著他推過來的茶麵帶嘲諷：“我媽不在的時候，你就不用這麼裝了吧？累不累？”
上位者裝得再好，骨子裡也是改不掉的指使和威壓。
就比如今天梁冠清在車上說的，是“你很久沒來見你媽媽了”。
而不是“來看你媽媽”。
在他心裡，和他處於同等位置的從始至終都只有崔錦而已。
聽到他的話，梁冠清面色不變，甚至淡淡一笑：“你媽媽喜歡我這個樣子，我自然不覺得累。”
陳舟渡輕嗤一聲。
梁冠清並不在意他的反應，開口溫煦道：“以後不要讓你媽媽進你房間了，我不開心。”
陳舟渡的臉色有一瞬間凝滯，隨後厲色道：“你在我房間裝監控？”
梁冠清微笑著攤攤手：“不必擔心，我沒有窺探他人隱私的癖好，在你休息的時候我會關掉它。”
陳舟渡定定地看著他，驀地笑開：“你果然是個變態。”
梁冠清莞爾：“多謝誇獎。”
陳舟渡懶得看他不要臉的樣子，背往後靠迴轉椅上問：“你叫我來不是就為了跟我重申一遍你是變態吧？還有什麼，一起說。”
梁冠清如同一位欣賞晚輩的長者：“我喜歡你的識趣。”
陳舟渡等著他的下文。
梁冠清也不拖泥帶水，伸手把一沓檔案推到他面前，循循善誘：“目前你的成績似乎並不理想，考慮過去國外嗎？”
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像是在說：看你好煩哦，你去國外吧。
陳舟渡沒掀開，把檔案原路推回去，揚著唇角和梁冠清一樣的語氣：“不考慮。”
梁冠清：“... ...”
他的眼神有點陰鬱下來，聲音輕輕的：“陳舟渡，雖然你體內流著一半和你媽媽一樣的血，但不代表我對你就會有對你媽媽一半的耐心。”
陳舟渡笑了，而且笑得有點不想停下來。
看到梁冠清這副脫去偽裝的樣子，他心裡總算是沒那麼噁心了。
眼見梁冠清的神色越來越難看。
終於，他止住了笑，然後慢慢站起身撐著桌子和梁冠清對視，語氣嘲弄：“你當然不會有耐心，畢竟你看見我，就該想著怎麼再挑動陳柏海那個畜生了吧。”
上週陳柏海不知道從哪兒弄到的鑰匙，去他家翻東西，兩個人可是打了好一架呢。
梁冠清語氣溫和：“聽著你叫自己的父親畜生，感覺真好。”
陳舟渡打著手電在房間找了一圈，然後把翻出來的三個攝像頭扔進馬桶衝了下去。
躺在床上後，他腦子裡響起剛剛梁冠清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和你爸爸都要好好活著啊，我喜歡看著你和他，長久地互相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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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也第二天是被林曼叫醒的。
昨天晚上在飯桌上，林曼宣佈了這次週末可以雙休，讓宋林希小朋友和她盡情點餐，她報了一道糖醋小排，今天早上就吃到了嘴裡。
宋林希昨晚踢被子，今早起來有點發燒，飯後林曼帶著她去醫院拿藥，走前還叮囑林清也困的話再去睡個回籠覺。
早上的天氣清霖霖的，林清也沒了睏意，又不想寫卷子，就開了電腦放著歌，臉趴在桌子上無聊地拿著素描本畫著一個Q版的人物圖。
刷了會兒影片，QQ突然彈出條提醒：你和“甜心拽哥”的火花快要消失了，快來互發訊息吧！
林清也愣了下，然後抬手點進了軟體。
果然在她和陳舟渡的聊天框上看到了一枚橙黃色的小火焰。
仔細想想，他們同桌以後，發資訊確實開始頻繁起來，陳舟渡偶爾忘帶卷子，也會問她要卷子檔案影印。
她看了眼時間：9：23。
又想想昨天她寫的計劃表，她同桌答應乾脆揚眉笑的樣子。
林清也手指頓了頓，還是切到微信編輯了條資訊傳送過去。
栽個麻辣豆沙：「起床了嗎？」
那邊秒回。
陳%：「起了，怎麼了？」
林清也一時卡了殼，剛剛腦子一熱就發了，倒沒想下面怎麼接。
半秒，她誠實道。
栽個麻辣豆沙：「看你學習沒。」
正領著抓了泥巴的梁樂樂洗爪的陳舟渡單手回著資訊，看到回覆後勾唇一笑。
正準備回下一條，就聽見梁樂樂小朋友撇著嘴，往回撤著自己的胳膊控訴：“哥哥！哥哥！洗乾淨啦！”
陳舟渡偏眼看，就看到水龍頭下小朋友的手已經白白淨淨了，正不情願地被他一隻手拉著手腕動彈不得。
他隨意地把手機塞回兜裡，從旁邊抽了張紙巾給他擦手，嘴上教訓道：“下次再挖土，信不信晚上讓你睡花園？”
梁樂樂處理好罪證就翻臉不認哥，哼了聲就拔腿往外跑：“媽媽！我哥罵我！中午不給哥哥吃我釣的紅燒魚！”
陳舟渡突然想起什麼，見小朋友又要亂跑，隨手就扯住了他的衣領，跟拎小雞崽似的把他拎起來，丟到了正閒暇地修剪著花的崔女士身邊。
“媽，梁樂樂交給你了，中午我不回來吃飯了。”
梁樂樂雖然懵著，但一聽他要走，嗷的一嗓子就追上來了，然後被他哥彈了下腦門：“乖，回來給你帶玩具。”
隨後人就越過柵欄門進了屋。
崔錦在身後拿著花鏟莫名其妙：“你幹嘛去呀？”
跑走的那人已經聽不見了。
崔錦在原地摸不著頭腦，捏了捏小兒子的臉蛋咕噥道：“你哥找誰去啊？”
往常和方澤那孩子出去也沒見這麼慌張啊？
林清也則是看著對面發過來的資訊靜了靜。
陳%：「學霸，我有不會的題怎麼辦？」
栽個麻辣豆沙：「那我電話給你講？」
陳%：「很多，昨晚做了好久題，你今天有安排嗎，出來給我開個灶？」
這倒是實話，哪怕昨天仔仔細細找了一遍，但他一想到梁冠清那個變態做的事兒就覺得膈應，最後直接爬起來把物理最近兩章的概念和題給通了個遍，到後半夜才趴在桌上睡了會兒。
林清也倒是沒什麼事，她閒得要昇天，於是她想了想回復。
栽個麻辣豆沙：「行，我在榕城還不大熟，你選地方吧，等下把地址發給我。」
陳%：「/收到jpg.」
是隻黑貓敬禮的表情包。
林清也盯著兩眼，覺得這隻黑貓和陳舟渡頭像上的烏漆嘛黑還挺像的。
眼睛都是棕色的，又圓又大，像是成色極好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