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條三河縣的大街,店鋪商販都沒有什麼不同。彭朋緩步踏在青石板路上,偶一抬頭望向前面跑的正歡,全無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姿態的魯子衿,憂從中來。且先不說她是私自離家,出外冶遊,就說她揹著小包裹直直的向天下第一樓走過去,就已經不能不讓彭朋感到為難。拔地而起的朱紫高樓,金燦燦,明晃晃的碩大招牌,彭朋對此地熟悉到甚至在夢中也曾無數次的於此徘徊,可到底是今時不同往日,國家大義勝過個人情仇。他擔心萬一真的碰了面,該說些什麼好呢?恐怕唯有面面相覷,不知所言。“子衿,不如你到縣衙暫住吧,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總歸不大安全。”,彭朋走快兩步,在天下第一樓的門口截住了正要進去的人,本著在公在私的想法,苦口婆心的勸說。“縣衙有什麼好玩兒的,我不去!”,魯子衿年紀尚小,可膽量不小。雖然身為戶部尚書的女兒,朝廷大吏親屬,可她從不恃強凌弱,也沒有什麼階級尊卑的思想。她父親魯嘯儒乃是寒門貴子,祖上世代務農,一朝鯉魚躍龍門成了天子門生,魯嘯儒卻並沒有被利慾薰心,紙醉金迷的官場生活動搖本性。衣食住行歷來從儉,品德修養上吹毛求疵。魯子衿縱然是獨女,也並沒有得到魯嘯儒的溺愛嬌慣,男兒習六藝,女兒勤女紅,本是各有偏倚,但到了魯子衿這兒,卻被魯嘯儒耳提面命要‘藝紅’雙全,即使考不成狀元,高低也要做個才女。許是深閨大院關的久了,魯子衿到了叛逆的年紀便懷著一顆對大清山川河流,峰巒俊秀無限景仰的心毅然決然掙脫束縛展翅高飛了。這隻雛鳥已遨遊過許多的地方,現在正降落在三河縣歇歇腳。至於選擇這裡的原因,其一是三河縣屬於京郊,她離家出走,魯嘯儒必定派人尋她,所以魯子衿故意來這麼一招燈下黑,任魯嘯儒怎麼也不會想到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女兒就在燈火闌珊處。其二,三河縣令彭朋是她父親的學生,交情甚篤。而魯子衿跟彭朋也時有書信往來,互稱兄妹,以禮相待。她料定彭朋不會不管她,若有事儘可以找他幫忙,另一方面,彭朋又不會太管她,離家的事,只要她乞憐賣乖,彭朋是不會強人所難,逼她回去的。“我早就聽說你們這兒開了家號稱‘天下第一’的酒樓,來而不試,豈不白來?”,魯子衿興致昂揚,完全沒有理會彭朋的建議,自然也就看不出他的難言之隱。眼看勸不住,彭朋只好硬著頭皮跟進去,果然,剛一踏進門口,常招待他的夥計已跑到近前,“彭公子,有些日子沒來了,您快請!”,說著便把兩人往最好的位置領路,“友仁哥哥,原來你是這兒的熟客啊。”,魯子衿頗有些好奇,前幾年彭朋還未應舉試第,彼時正在魯嘯儒門下求學,她次次見到彭朋都是一副謙和拘謹的模樣,跟她父親的另一個門生顧清源截然不同,二人一動一靜,卻也相輔相成,寒窗數載,兩個都金榜題名,任官就職了。魯子衿絕不相信彭朋會是流連酒館,沉迷杜康之人。彭朋猶豫著開不了口,剛沏好茶水送來的夥計倒替他開了口,“彭公子是我們老闆娘的好朋友,因而常來光顧。”,“哦~”,魯子衿特意把這個字的尾音拉的很長,好像故意要帶出點對此事不尋常的見解。“原來友仁哥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老闆娘啊。”,她拿彭朋當兄長,因此口無遮攔,隨想隨說。即便是最初時他來天下第一樓的理由光明正大,可現在,彭朋像被看穿了把戲的戲法師,有些尷尬無地自容。“我...”,他結結巴巴,欲言又止。魯子衿便已從這其中得到了答案,於是有心要逗逗這位素來呆板無趣的兄長,她得寸進尺,誓要讓彭朋微微泛紅的臉再添一層胭脂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友仁哥哥,不知道...你逑到沒有啊?”,“咳、咳。”,當彭朋感覺自己幾近被逼到懸崖邊,退無可退時,一抹夢中的倩影飄飄乎來到身側,柔若無骨的手掌輕輕按上他的肩膀,為他解了圍,“喲~,又來了貴客呀,友仁,這位小姑娘是?”,夥計來通報說彭朋來了時,麗娘幾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他還願意來找她,是不是就意味著,也許某些感情上的牽繫還沒有徹底斷絕呢?抱著這一絲希望,麗娘歡天喜地的照著銅鏡,為悅己者容。及至來到堂前,她一眼就看到了跟彭朋坐在一桌的女子,眉清目秀,嬌俏玲瓏,陡然她心下一驚,暗自思忖彭朋輕易是不會和異性如此親近的,莫非,莫非...,思緒到此戛然而止,一瞬間,千萬種可能排列在心間,朋友?親戚?還是...愛人?,剛飄揚起來的柳絮般的喜悅似被驟然而下的瓢潑大雨給重重的打落在地。可這會兒,她已不便表示怯意,只好走上前來,說出那句話時,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她自然而然的搭在彭朋的肩,言行充滿著佔有慾。“這位是天下第一樓的麗娘,而這位...”,彭朋不敢看來人,偏著點兒頭介紹,只是他這慢吞吞的性子,往往讓心急的人難等,魯子衿‘噌’的一下站起,稚氣未脫,五官精緻的小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來,“嫂嫂好!”。這一聲招呼猶如平地驚雷,震的彭朋和麗娘都說不出話來。接下來,魯子衿小嘴巴巴的說了些什麼,麗娘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的腦海此刻已被‘嫂嫂’這個稱謂籠罩的嚴嚴實實,甚至忘了自己是誰。“子衿,慎言。”,彭朋到底不忍否認,麗娘更是樂意承認,“子衿妹妹,在天下第一樓想吃什麼隨你點,這頓我包了。”,魯子衿點頭如搗蒜,拉著夥計指著牆上的菜牌噼靂吧啦的吩咐著。彭朋和麗娘對坐,都有些不自然,“子衿她是我恩師的女兒,要住在天下第一樓,請你多照顧。”,彭朋鼓足勇氣對上麗娘含情脈脈的眸子,險些沉浸其中無法自拔。自始至終,儘管發生了種種,他還是不肯就這樣放下了她。尤其,每每看到秋官九娘相依相偎,彭朋對麗孃的心始終不肯真的死去。其實,那日田野間他不小心遺失了繡著梧桐松柏的水藍色絲綢香囊時,那慌亂無措,焦急悔恨的感覺已教他明白,有些人有些物,一經拿起是永遠無法再舍下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他想他與麗孃的路,不往前探探,焉知就一定沒有出口呢?麗娘能再見心上人已是喜不自勝,彭朋有事託她,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況且,魯子衿嘴甜討喜,一聲‘嫂嫂’早已俘獲她的心。“你放心吧,我不敢保證她在天下第一樓過的開心,但我能保證她在天下第一樓絕對吃的飽,睡的暖。”,“多..”,彭朋還沒說出‘謝’字來,麗娘已將話堵住,“你我之間,非得言謝嗎?”,彭朋聽話的不再言語,只默默為麗娘倒滿了一杯茶,朝她會意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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