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天氣愈發暖和了,鄉野被一大片綠紗罩住了般,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田地間的莊稼已長到四五歲的娃娃那麼高,粗壯的莖,濃密的芽,到處都預示著秋天必將會有可喜的豐收。福郡王拄著鋤頭,叉腰站在地頭,原先白皙圓潤的臉已被太陽烤至焦黃,瘦是瘦了點,卻顯的更精神。他常年習武,自身本就猛健如虎,再加上這般錘鍊,體魄則更勝從前。身後的小茅屋經過整修,雖還是簡陋,但生活所需一應俱全,不影響過日子。淳貝勒躺倒在木板床上呼呼大睡,所謂春眠不覺曉,他的覺怎麼也睡不夠。此時福郡王一邊欣賞著自己親手打理的‘田地江山’,一邊思索著,為何九娘這許久都沒來訊息報告王府狀況。縱然知道根本無需擔心有什麼九娘處理不了的事,可家始終是家,沒法兒不聞不問。晦明的天色下,自遠處悠然走來一位頭戴斗笠的姑娘,輕飄飄的紗裙拂過路旁草叢唦唦作響,倩影綽約,步履輕盈,那青黛色的面紗下彷彿隱藏著絕代芳華。看方向,是奔著小茅屋來的。儘管這裡住著個王爺,但務農的王爺是不配備什麼護衛、家丁的,小茅屋窄敝,只容得下父子二人。“王爺!”,眨眼間,姑娘已到了近前,福郡王也憑著這一聲‘王爺’而確認了來者何人。“麗娘?”,舊疑雖釋,新惑又生,對方身份太過特殊,一旦被人知曉他們碰面,將會帶來很大麻煩。是以,福郡王既不解又責備的道,“你到這兒來幹什麼?!”,“有要事向您稟告。”,面紗仍戴在頭上,語氣也儘可能的放低,按照福郡王的示意,兩人走到了略顯隱蔽的地方。“九娘呢?怎麼是你來,王府出了什麼事?”,一看到麗娘,福郡王首先就懷疑是否九娘或者王府出了大變故,才讓麗娘即使費心思做這等打扮也要來找他。麗娘來之前早已想好一切說辭,九娘被秋官帶走這瞞不了福郡王,也免不了一死,她要救人,就只能劍走偏鋒、兵行險著,編出個故事套住福郡王。“王爺的大計恐已被朝廷察覺,聽九娘說,王爺不在,王府常有不速之客造訪。我認為事情不對勁,為了探聽訊息虛實,我派九娘接近彭朋密切留意他和朝廷的一舉一動,我們便進可攻,退可守,事半功倍。”,“派九娘去臥底會不會太危險了?萬一被發現,彭朋身邊高手眾多,屆時可不好脫身啊。”,九娘向來是福郡王的心腹與左右手,最得他信任,若因排程不當,折損了這員大將,絕非上算。且麗娘和九娘如親姐妹,虎穴龍潭之地,姐姐怎麼忍心讓妹妹去呢?他不明白但也不便反對。麗娘被矇住了臉,這點好處除了可以有效隱藏身份,還可以不讓福郡王覺察她因謊言而不由自主露怯的目光,“王爺不必擔心,九娘在扶桑接受過專門訓練,不會有問題。只是,往後為了安全起見,九娘就不能與王爺有任何的聯絡,而只能由我代為傳遞訊息。”,這個瞎話她想了一夜,所有福郡王可能產生懷疑的地方都再三的琢磨過了,自認為十分保險。面前的男人心思縝密,生性多疑,行為處事更是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麗娘必須要費點心神應付。正當她為福郡王的拷問暗中準備答案時,出乎意料的,對方只點了點頭,而說了聲,“告訴九娘,萬事小心。”。現在輪到麗娘想不通了,福郡王還是那個福郡王,可又好像不是之前的那個福郡王了,哪裡不對呢?哦,原來是一隻殺人不眨眼的老虎居然生出了慈悲,若不是有面紗擋住臉,她神情的不妥肯定會引起福郡王的注意。兩人只短暫的交談了幾句,便分道揚鑣,福郡王往小茅屋走,要去看看寶貝兒子睡醒了沒有,給他做飯吃。而麗娘則沿著崎嶇的山路向前摸索。才走了一小會兒,在僅能供單人通行的羊腸小道迎面撞見了她最想見卻最不敢見的人。小道兩邊是農人剛蓄了水的耕田,陽光照射,倒映著白雲藍天。彭朋今天是獨自前來,因為只是例行公事去福郡王那裡看上兩眼,犯不著前呼後擁的。鄉下地廣人多,又值耕作季節,偶有一兩個馱犁牽牛的村民從身邊走過不足為奇,但今天確是稀奇,在翻耕不久的田梗上,站著一位頭戴斗笠,纖細窈窕的姑娘,襯著此間山水,勾勒出一副絕妙美人圖。他不禁多看了一眼,而後連忙讓路,溫和有禮的道,“姑娘,請!”,麗娘心裡緊張急了,隔著朦朧的紗布,她並不能看的很清楚,不過無妨,愛人的眉眼早已印刻在心上。邁著很慢很慢的小碎步,她與彭朋擦肩而過,當走遠了幾步時,她還是忍不住驀然回首,那即使在人煙縹緲、田野郊原都不改風度翩翩,儀態恭謙的公子,哪裡會知道就這麼一剎那,已有人為他失了魂。她想,自己和彭朋多半這輩子是不可能,既無法一生一世,多看一眼半眼也是種滿足。不多時,彭朋由原路折返,不似去時那般泰然自若,回來卻步履急匆匆,眼神不定,頗有些慌亂的樣子。行過農田,轉過山腳,流動不息的小河邊,正有人等他。“公子!”,扶桑的忍者訓練所授技能相當廣泛,易容變聲是入門課。麗娘把音色語調轉變的和自己的原聲大相徑庭,務求嘴裡吐出去的每一個字都如雨打芭蕉,清脆動聽。她不是故意一定非和彭朋搭話不可,在她和他互相錯開之後,她撿到一個必須還給彭朋的物件——藍色的繡著梧桐松柏的香囊——是出自她手。她很不高興彭朋居然這麼不仔細把它弄丟了,但她又很高興彭朋至今仍戴著它不離身。“你好像掉了東西。”,麗娘把香囊遞過去,彭朋立馬就接過了,翻來覆去的看,珍視非常。等到確定東西沒有絲毫的損壞,又小心的掛回腰間並多打了幾個牢固的結後,他才想起來道謝,“多謝姑娘,此物對彭某甚是重要,幸得不失。”,說罷,微微彎腰行了一禮,左手不自覺摸上香囊,緊緊握著。“公子如此愛惜,是對你很重要的人送的嗎?”,麗娘在看到彭朋的表現後,已然喜上眉梢,心如蜜糖。她暗暗思量,也許她跟彭朋是命中註定,連天都要掉下這個香囊來幫她。“是與我定了親的姑娘送給我的。”,彭朋面紅耳赤,言辭極順,毫不閃縮。麗娘愣在了原地,她只求知道她在彭朋心裡到底重不重要,誰曾想,才一鋤頭下去,就挖到個金礦,裡面的財寶讓她炫目良久,似身在夢中。“那...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了。”,看似反問實則自問,麗娘有著許多的身份,她是要侵略大清的扶桑將軍的女兒,她是被委派到中原做間諜的九孃的姐姐,她是狼子野心,圖謀造反的福郡王的合作伙伴,哪一個身份都不光明,哪一個位置都匿於黑暗,唯有她對彭朋的真心,恰似月亮,世間最皎潔。她是好人嗎?霎時間,兩人同時思考著這個問題。春山鳥語,浪浪香風不斷的從他們身邊來了又去,此刻語言失去了作用,思緒如流雲飄動。“嗯。”,彭朋蜻蜓點水般的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不過這一個字也足以將所有想說的囊括其中。聞言,紗罩之下的臉龐,淚水正泛出粼粼清光,麗娘哽咽不能語,只能極力控制,未免令彭朋看出端倪。“東西既已物歸原主,我也該走了。”,她說。想要的都得到了,就算腳下這條不是山路而是黃泉路,她也走的踏實,無憾無悔。彭朋目送芊芊細步漸行漸遠,突然囑咐道,“姑娘 ,小心看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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