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入秋,風也逐漸涼了起來。晝短夜長,日月輪梭,時間如白駒過隙,匆匆而去。夙娘被押回縣衙後,為免遲則生變,彭朋翌日便升堂判決,依照大清律例,夙孃的生命將會隨著第一片落地的枯葉而終結。魯嘯儒終於為女兒昭雪,便也駕車回京了。九娘在厚朴的小南院暫且住下,方便療傷休養,秋官每日都到院門口候著,卻始終不敢踏進去一步。蕭統看了,雖然憐惜,可心中也暗罵徒弟沒出息。老婆還沒娶進門,就已經被岳父給拿捏的死死的。但同時,他也瞭解自已的徒弟是個一根筋的性子,他認準的事,看上的人,是非到黃河心不死,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無奈,與其任由徒弟日日在厚朴的門外徘徊躊躇,畏手畏腳,莫不如自已豁出去一張老臉,以如師如父的身份跟厚朴將婚事攤開講明,省的秋官屢屢受挫,看著他心裡也不好受。如是想著,蕭統踱步倒來了小東院,彭夫人因夙娘而受了驚,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強要兒子留麗娘在她這兒住宿陪伴,從不忤逆的,彭朋只好遵從,麗娘也爽快答應了。入主中原的大計因福郡王遠調而停滯不前,扶桑那邊至今也沒有再傳來任何指令。麗娘暫時無事,更何況,處理完夙娘這個隱患後,她便可以全無後顧之憂的與彭朋等人來往。“麗娘,轉過冬你的孝期就滿了,朋兒老大不小,我想著,是不是開了春就把你們的喜事給辦了呢?”,彭夫人雖然自稱不適,可一談到兒子的婚事,卻精神百倍,手舞足蹈。自從麗娘收了她定親信物之後,彭夫人幾乎就掐著指頭開始算日子了,一天一天,一月一月,她計日而待的盼著麗娘脫下孝服換喜服,風風光光的進彭家的大門。彭夫人滔滔不絕的描述著成親那日,她將如何令彭府上下一新,新郎官要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十六人抬的喜轎,就連洞房裡擺放的龍鳳燭,都要用金箔去訂做,一樁一件,不僅滿含著彭夫人娶兒媳的興奮,同時也在麗孃的心中勾勒出長虹漫天、夫妻百年的畫面,情不自禁的也向往起來。兩人正談的興致盎然,蕭統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小東院,“彭夫人,”,女人們的談天,蕭統一個男人不好意思往裡湊,遂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專登預留些時間給彭夫人她們將會話結束,然後再容他加入。“蕭大俠,快坐!”,彭夫人聽見招呼便起身把蕭統請進來,以為他是來和秋鳳梧玩兒,忙不迭的便解釋說,“鳳梧還睡著沒醒呢,我讓珠兒照看著。”,蕭統微微點了點頭,又看了眼麗娘,搭訕著坐下了。儘管他與麗娘素昧平生,可不知怎的,蕭統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並且 憑他閱歷無數的一雙亮眼,他看出麗娘絕不簡單。但彭朋和麗孃的關係眾人皆知,他也不好公然表示懷疑。將注意力收回來之後,他便對彭夫人提了徒兒的婚事,蕭統記得,彭夫人曾在厚朴耍無賴的時候說過,他們倆一個是秋官的師父,一個是九孃的義母,蠻有資格可以順理成章的主持這樁婚事,他也知道厚朴必不同意,但所謂相生相剋,厚朴的刁蠻自有彭夫人能夠收拾。“哎呀,簡直雙喜臨門,我剛才還說呢,要把我朋兒和麗孃的婚事定下。這回我是既娶新婦又嫁義女,簡直天官賜福、喜上加喜。”,不出意料的,彭夫人笑彎了眉眼。“那...那我明日就去找大媒,正式下聘禮,向您提親了。”,事情一如蕭統所想象的那般順利,此刻,他不再顧慮厚朴同意與否,反正只要彭夫人答應了,厚朴的意見大約可以忽略不計。麗娘在一旁聽著,想象姐妹二人一起出嫁,並且成親之後還能一如往昔,日日都在一起,心底也生出無限的欣喜。縱然她之前如何看不上秋官,但經過幾番接觸與相處,秋官對九孃的真心實意她也看的清楚,況且,有她和厚朴盯著,秋官還能不老實嗎?

以厚朴的醫術,九孃的傷痛最多不出三日便可完全根除,可他硬是留她在床上躺了五日,悉心照例著,彷彿要在這幾天內施展自已畢生所學為女兒脫胎換骨,續命長生。秋官將夙娘假扮九孃的事已告知了他,厚朴於是也暗自悔恨,親爹認不出女兒,他哪還有臉做一個父親呢?原本夙娘為了從他這兒拿藥一聲聲的叫著“爹”讓他心花怒放,以為天可憐見,終不忍讓他孤苦餘生,他有了女兒,真正意義上的有了個家。可現在,一切都如夢幻泡影,九娘對他依然很是冷淡,愛搭不理的樣子。無奈,厚朴唯有使出渾身解數來彌補自已的過失,不吝珍寶般的將好東西恨不能一股腦全塞進九娘嘴裡而只為討女兒的歡心。“才剛好一點兒,千萬別勞累。”,看著九娘落床下地,厚朴忙上前扶著,“需要什麼跟爹說一聲就行了,給你送到眼前來。”,站穩了身子,九娘並沒有推開他,慢慢的向門口移動,“我想出去走走。”。厚朴只能唯命是從,到了院子,明煌煌的太陽光刺的九娘睜不開眼,顯然是屈居陰暗的地牢太久,還未能習慣猛烈的陽光。用手遮擋了下,她看到了門口立著的熟悉身影。秋官轉身也看到了她,便登時什麼也顧不得的,直奔了過來。“九娘,你沒事了?”,遮擋不住笑意在臉上綻開,深邃的眸子滿是柔情。九娘亦如此的看著他。厚朴老大不高興的瞪著來人,心裡盤算著怎麼去找蕭統再狠鬧上一回時,彭夫人也到了。當她開門見山的說了來意,秋官笑的更開懷,九娘則羞澀的低了頭,唯有厚朴,氣的直跳腳,嘴中不住的表示反對這門親事。他已決定,等女兒的傷一好,便馬不停蹄的帶她回老巢,什麼秋官冬官的,誰也別想把女兒從他身邊搶走。“不行!”,話說的很大聲,可是沒人搭理,彭夫人拉著一對準新人交代起了婚事的細節,根本不管旁邊的人幾乎上躥下跳的像個被惹怒的猴子般。

縣衙大牢內,夙娘被層層的獄卒嚴加看守,這裡的環境比之她囚禁九孃的地牢要好了不知多少。從破廟被關押到監牢,期間她不無機會可以逃跑,可她卻沒有反抗分毫。許是這麼多年在怨恨中浸泡的久了,四肢和心腦幾乎都已麻木,殺人她毫不在乎,可面對真摯的感情時,她只能認輸。自從假扮九娘以來,她所過的,完全她從不曾體會到的生活。沒有人對她懷著敵意,沒有人跟她爭搶什麼,也沒有人對她表示出不信任,親情、友情、還有偷來的愛情,這一切都讓她像是身處雲端,感覺那麼美妙。如果可以,她願意一輩子都是花九娘,只因那樣平靜有愛的生活讓她漸漸上癮。但,借來的總歸是要還,她借九孃的身份所享受的愛,終究不是屬於她夙孃的。像是把那條紅繩舍利還給秋官似的,她把一切還給了九娘。是以,有可以求生者而不為也,有可以避禍者而不用也,其皆出於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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