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生怕死、無利不起早，孫羅除了他自已，誰都不在乎。
將軍為什麼要防著他？就孫羅這種畜牲一般的東西，將軍若是不防著他，墳頭草都不知長了幾尺。”
在王乾的話音將落未落之時，冬日的狂風十分識趣的從四面颳起。大風的陰寒穿透了衣服，直直地刺向面板。
儘管幾人都不怕冷，卻也因這陰寒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隨著狂風自耳邊呼嘯而過，宥昀的聲音也在空氣裡響起：“我記得大概是六年前，陛下曾因為東關軍裡一位將軍家風不正而大發雷霆。”
“是他。”王乾想也不想的肯定道。“能因為家風不正讓陛下發火的，除了他孫羅，整個關東軍裡都找不出第二個。”
陸衡之喃喃自語道：“六年前……”
停頓了片刻，陸衡之忽然恍然大悟道：“六年前的夏日！
我說陛下怎麼突然莫名其妙的給爹送了封頗具敲打意味的信，原來是因為孫羅！
整整一個夏天，兩三個月的時間，只有孫羅回過京。陛下之所以會毫無徵兆的敲打爹，肯定是因為孫羅！”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陛下為什麼會生氣。”王乾插嘴道。“一個將軍玩兒的比天子還花，我要是陛下我也生氣。”
“慎言。”宥昀提醒道。
陸衡之勾起嘴角調侃道：“你倒是真不拿我們當外人。”
經過宥昀的提醒，王乾也反應過來自已說錯了話。對於陸衡之的調侃，王乾只當自已沒有聽到。
尷尬的乾咳了兩聲，王乾快速轉移了話題：“貼身匕首丟在了孫羅手裡，保不齊會發生什麼事。
所以將軍才會讓我盯著孫羅的動靜。”
陸衡之聽王乾這麼說，挑了挑眉問道：“既然早就知道孫羅是什麼人，怎麼還能丟了匕首？”
聽到陸衡之的話，王乾愣住了。回想起匕首丟的那一天，王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天王乾和孫伽其他的心腹剛好都不在孫伽身邊，孫羅來的時候孫伽恰巧正在沐浴。
因為沒想到孫羅會在這個時間來，所以孫伽便將匕首放在了自已的臥房中。
為了維繫表面的和平，孫伽與孫羅在外人面前一向是父慈子孝。
除了王乾和孫伽另外的幾個心腹，其他人都不知道孫伽和孫羅的關係有多麼緊張。
覺得他們是親父子，再加上孫羅將軍的身份擺在那，底下的人雖然也覺得放孫羅進自已將軍的臥房有些不妥，但到底還是沒有攔著。
於是就這樣，孫羅大搖大擺的進了臥房，然後順走了孫伽的貼身匕首。
回想了事情的整個經過，王乾最後卻只說了一句：“百密一疏，這次確實是我們大意了。”
王乾半天沒有回答陸衡之的問題，陸衡之還以為王乾是在想，要怎麼解釋匕首丟失的具體經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到頭來只等來了一句“是我們大意了”。心裡的煩躁再度湧上心頭，但這一次，陸衡之卻並沒有和王乾多說什麼。
“你是追著孫將軍的人來的？”宥昀問道。
“是。”王乾沉默了一瞬，然後才補充道：“我是來追著被宥將軍抓住的那個黑衣人來的。”
聽到王乾的回答，宥昀的眸子暗了暗，看向王乾的眼神裡也帶上了壓迫感。
“那個黑衣人在我這兒盯了好幾天，可你是今夜第一次來。”
雖然宥昀說話時並沒有什麼大的起伏，但就是這種波瀾不驚的語氣，卻是比普通的怒吼，更讓人膽寒。
王乾下意識吞了一口口水，回答道：“我確實是今夜第一次來。因為我也是才查到李弦身上。”
聽著王乾的話裡忽然又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李弦”，陸衡之的眉毛再度擰在了一起。
“李、弦？”陸衡之一字一頓地說道。
陸衡之的話音落下，王乾也愣住了。他奇怪的看了陸衡之幾眼，說道：“李弦你不知道？就是剛才被宥將軍拎走的黑衣人。”
陸衡之聽了王乾這話，只覺得愈發火大：“我不知道？我知道個屁！
我一沒跟那李弦說過話，二沒聽你說過他叫什麼。忽然冒出來一個李弦，誰他娘能知道！
宥昀知道關我什麼事？我為什麼不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宥昀在一旁淡淡地說道。
陸衡之聽到宥昀的話，猛地轉過頭，看著宥昀詫異地問道：“你也不知道？”
宥昀搖了搖頭說道：“那傢伙嘴嚴得很，一直都沒有說過自已叫什麼。”
聽到宥昀也說自已不知道，王乾有點慌了神，他連忙搶在陸衡之前面說道：“我真沒想到你們會不知道，所以……”
陸衡之出奇的沒有罵李弦，只是咬著牙說道：“嗯，沒想到，你什麼都沒想到。”
空氣裡詭異的安靜了一秒，王乾的聲音才再次響了起來：“李弦原先是東關軍裡的一名斥候。
我昨天下午才查到他身上，所以我也不知道李弦究竟是什麼時候被孫羅派來盯著宥將軍的。”
宥昀沒有說什麼，從懷裡拿出了那把做工精緻的銀色匕首。
王乾一開始還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奇怪地看著那把匕首。直到宥昀將匕首的刀柄完全露出來，王乾的表情才有了劇烈的變化。
“將軍的匕首！”王乾驚得似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來。“宥將軍，你這匕首是哪兒來的？！”
宥昀看著刀柄上雕刻的紋飾，回答道：“匕首在李弦的手裡。”
“李、弦！”
王乾一字一頓地念了一遍李弦的名字，隨後咬牙切齒地說道：“那老賊竟然真打著要讓將軍當替罪羊的主意！！”
“什麼意思？”陸衡之不解地問道。
“哼……”王乾冷笑了一聲，然後才回答道：“那老賊跟長孫遲是一條船上的人。”
“長孫遲！？” “長孫遲！”
宥昀和陸衡之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的臉上皆有難掩地震驚之色。
雖然心裡十分駭然，但陸衡之還是壓低了聲音，才問王乾道：“孫羅和長孫遲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