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飛速的行進,很快就走出了五六里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杜曉曼,仍然有些心有餘悸,眼前浮現的,還是剛才讓她瞠目結舌的那一幕:趙子躍居然捱了打,而且沒敢頂一句嘴!

作為西河子鄉政fǔ中的一員,杜曉曼絕對能掂量得出這趙子躍的份量,這傢伙雖然不是副科級,但是,在鄉院裡面,他趙子躍說話,可是比副書記都要有份量的。再加上他和鄉長趙連生是拜把子的兄弟,在整個鄉政fǔ院裡,這趙子躍也算得上是屬螃蟹的,橫行之下,要雨得雨,要風得風。

這等人物,剛才居然被打了,而打他的,卻是眼前這個文氣得像學生一般的書記。

書記,杜曉曼不是沒有見過,他們鄉里原來的劉書記,那可是張口閉口粗話連篇,一不順心就大聲罵孃的主兒,可是,就是這個脾氣像麥秸杆一點就著的人,也從來不敢給這趙子躍甩手就是一巴掌。

看著年輕書記那清秀的面容,杜曉曼不由得想起來書記到任時,同事們對這個新書記的評價。

“看這文質彬彬的模樣,文弱書生似的,趙老大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的。”鄉政fǔ辦公室主任王六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是瀟灑的甩了自己的小分頭一下。一般情況下,他下意識地做出這個動作時,都表示心裡有十足的把握。

“嘴上沒má,辦事不牢啊!一個二十多歲的má孩子,能在這兒折騰出來個啥鳥呢,還不如在高校當他的團委書記呢,來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哼,真是沒事找ōu型的!”老油子朱常友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大大咧咧地說道。

……

對於這些流言蜚語,開始的時候,杜曉曼是半信半疑,但是,自從這個書記上任了一個月之後,她對這話已經沒有絲毫的懷疑了。鄉里的事情,依舊是趙鄉長說了算,這位王書記在這裡,就和當個mén神沒什麼差別。

作為主政一方的書記,除了悶在辦公室喝茶看檔案,根本就沒有別的事情,鄉里的七站八所,愣是沒有一個人主動到他那裡彙報工作。

隨著時間的推移,就連杜曉曼,也覺得這位悄無聲息的書記像個任人擺佈的木偶似的,沒想到,這人不鳴則已,一出手就來了個石破天驚!

看來,以後還真得改變一下對王書記的態度了……

王子君雖然開著車,但是他的心中,各種各樣的念頭,卻是不斷地閃現,重生一世,又回到了從前,這既讓他覺得震憾,又覺得無比的亢奮。

一世重活,絕對不能稀裡糊塗的就這樣過去,想到自己前世所經歷的困苦,想到因為他氣得大病一場的父親,還有為自己辭職氣得身體每況愈下的爺爺,王子君就覺得心酸不已!

當年,自己是整個家族的罪人,就是因為自己,讓本來就有點江河日下的家族,徹底走向了衰敗的深淵。

依照子華的能耐和手段,他不該還在一個市長的位子上坐著停滯不前,他怨恨自己,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

一個個念頭,在王子君的腦子裡不斷地閃現,他的心思,更是有點飄了起來,就在王子君心思百轉之時,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驟然響起。

王子君被這驚叫聲嚇了一個jī靈,猛的從胡思lun想中清醒過來。定睛一看,就見距自己二十多米的正前方,正站著一個身影。

這是一個苗條的身影,淡綠è的上衣扎腰束在牛仔ù裡,看起來,清清爽爽,十分的恬淡。

長長地柏油路,就要落山的夕陽,還有那焦急地佇立在風中的身影,就在王子君的眼前,組成了一副美麗的畫面……

只不過,此時的王子君,可是沒有心思欣賞什麼畫面,他可是心急火燎地駕著車,而這車衝向的方向,就是前方那美麗的nv子,一旦按照慣ìng向前衝去,那等待這nv子的,可就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來不及多想,王子君的指令碼能地踩向了剎車。剛才還是雲裡霧裡地漫天胡想的王子君,此時的腦子時卻是一片空白,就像缺氧似的……

“嘎吱……”

刺耳的剎車聲之中,疾駛的吉普車戛然而止,終於在nv子的身前停了下來。看著再有半米就會被撞翻的年輕nv子,王子君只覺後背汗沁沁的,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孃的,如果將這個nv子撞翻了,恐怕就真說不清了,這剛剛重生就差點闖禍,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太背了?

以後駕車,說什麼也得一聽二看三透過,否則,那可真是害人害己了。

心中暗中打定主意之後,王子君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看那nv子剛才的mō樣,應該是她主動擋在了自己的車前,不然的話,就憑自己和她的距離,恐怕她早就躲開了,怎麼還會直直地站在柏油路的中間,等著自己撞?

更何況你好好一個人,不在路兩邊走,怎麼跑到路中間去了?自己才剛剛重生,正決意要重新改寫命運,就碰上這檔子事情,這不是成心敗我的興麼?

“你怎麼走路的,沒看到我車開過來了麼?你就不會躲一躲,活得不耐煩自己在家解決就行了,偏要跑到路中間來,這不是想害人麼……”下了車的王子君,也顧不得眼前的nv子楚楚動人的小模樣,張口就訓斥了起來。

nv子也是驚魂未定,剛才的情形,顯然把她也嚇得不輕,不過,王子君一陣劈頭蓋臉的訓斥,卻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一絲笑容,從她的嘴角悄悄綻放了開來。

雖然王子君的心中怒氣沖天,但是在這猶如ūnuā綻放一般的笑容之中,也不由得呆在了那裡。縱使心裡有一肚子怨氣,也說不出口了。

nv孩長得很清秀,目光猶如兩潭泉水,臉蛋嫣紅得像是一朵火鶴火,人收拾得乾乾淨淨,看起來既大方又安靜。這種清秀乾淨和安靜大方是王子君從來沒有見過的,讓他一下子有了自慚形穢的感覺,他在官位上長期養成的良好狀態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別怪俺老師,她是為了我們同學才攔車的!”稚嫩的童聲,從不遠處傳來,隨著這聲音,王子君這才看到旁邊還有五六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孩子。

說話的是一個長得很壯實的小男孩,剃得光禿禿的腦袋配上圓滾滾的臉蛋,看起來虎頭虎腦的。不過此時,這胖乎乎的小男孩,卻以一種敵視的目光,狠狠地瞪著王子君。

“哎喲……老師,我……”

低低的呻yín聲,從這群孩子中間傳來,聽到這呻yín聲,那nv老師趕緊對王子君哀求道:“我的學生病了,要送他到鄉衛生院!”說話之間,也不理會王子君是不是同意,就朝著那虎頭虎腦的孩子吩咐道:“二虎,快點把小玲扶到車上。”

那二虎聽了綠衣nv子的話,就好像領到了聖旨一般,直接將車mén給開啟了,其他幾個孩子和跑過去的綠衣nv子一起,抬著那呻yín的nv孩子,就朝著車子之中走了過來。”

“唉,你們是什麼人呀,怎麼能隨意上別人的車呢?”杜曉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驚嚇過度,還是因為別的原因,看著這群孩子往車子之上抬人,立刻不滿地衝著那綠衣nv子喊了起來。

綠衣nv子看著怒氣衝衝的杜曉曼,呆了一下之後,就躬身朝著杜曉曼道:“對不住了大姐,我學生病的很嚴重,要快點趕到鄉衛生院,耽誤您一會兒時間,救救這孩子吧。”

說話之間,她就朝著站在他身後的幾個學生一揮手道:“孩子們,快過來謝謝阿姨!”

“謝謝阿姨讓我們坐車,太謝謝您了!”聽到老師召喚的二虎等人,一下子湧到了杜曉曼的身前,齊刷刷的說道。而且說話之間,還給杜曉曼行了一個標準的少先隊的隊禮。

剛才還怒氣衝衝的杜曉曼,畢竟也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哪裡見過這個?看著一幫稚氣未脫的孩子,臉è一下子漲得通紅,難為情地笑了。

王子君的怒氣,在看到生病的小玲之時,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看到杜曉曼的表情,臉上更是lù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遇到這種事情,王子君自然不能不管,就在他準備扭頭開車之時,卻陡然看到了那綠衣nv子的臉上,lù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剎那之間,王子君的腦子裡猛的出現了這句話,他的心,更是在這一刻,像是被什麼東西軟軟的碰了一下。

綠衣nv子也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意識到了什麼,抬頭看看倒車鏡裡的眼睛,碰巧看到王子君正在呆呆的看著自己,碰撞之下,隨即又急慌慌的閃躲開來。

“疼,老師……我疼……”

車裡再次傳來的呻yín聲,讓王子君猛的清醒了過來,救人要緊,自己都想到哪去了?心中念頭閃動之間的王子君,朝著那也有點慌神的nv老師道:“你們商量一下,誰跟我去衛生院,現在救人要緊。”

說話之間,王子君就上了車。

杜曉曼見王書記上了車,也緊跟著上了車,緊跟著那綠衣老師和那個叫做二虎的孩子,也跟著上了車。

“坐好了!”朝著後方提醒了一聲,王子君一踩油mén,吉普車就轟的一聲,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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