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凌厲的招式,暮澤完全只有躲避的份兒。

快樂的一天,從捱開啟始。

如今被她壓制著打,剛學會皮毛的碎雲十三式完全沒有機會施展出來。

見小狐狸實在是架不住,蘇憶桃才皺著眉頭收斂招式,讓暮澤可以有機會出招。

“碎雲十三式是劍劍殺招,你得用出來,不然留著過年啊?”

暮澤也想將劍招用出來,但是蘇憶桃攻擊實在是太猛了,他只能被迫防禦,無法揮出完整的教招。

在被蘇憶桃用樹枝子抽飛數丈後,他在草地上翻滾幾圈,斗篷上沾著幾片花瓣。

起身邁出半步,一劍斬雲天!花瓣隨著劍勢而起,攜帶開天闢地之勢砍向蘇憶桃。

她瞳孔輕顫,將桃枝橫在身前,周身運轉起靈氣。

“咔!”

劍勢斬斷桃枝,她也被震得退後半步。

暮澤再次跪下去,“妻主,我……”

蘇憶桃用葉片接住他的膝蓋,“切磋而已,別怕。”

“此乃劍勢。”

“在午時前,將十三招融會貫通,全部凝練出劍勢。”說完她就醉醺醺地朝後栽倒——呼呼大睡。

暮澤如風般掠至她身側,輕輕托住她嬌軟的身軀,讓她能夠靠著樹幹休息。

他並未因為蘇憶桃睡著而鬆懈,更不會記恨她出手責罰。

劍光如霜,在毒辣的日光下閃著寒光。斗篷飛動,勁風掃桃花,完全不會影響到他的劍術。

沉迷劍道中的暮澤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太陽不知何時來到他的頭頂。

蘇憶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剛才她做了一個恐怖的噩夢:

夢裡她變成了一棵小樹苗,被師尊無限制地澆水,差點沒淹死她。

正午的陽光有些晃眼,她眯著眼眸,靜靜觀看暮澤練劍。

碎雲十三式,招招攜劍勢!

不行!

狐狸崽子太厲害了,她也不能懈怠!不然遲早被小狐狸反壓!

手中幻化出桃枝,如同一條軟鞭般朝著暮澤的腳腕勾去。

然而意外發生了,此時的暮澤打起了十八分謹惕,蘇憶桃的偷襲沒有成功。

蘇憶桃的樹枝還未靠近,就被暮澤那雙敏銳的耳朵捕捉到動靜。

他起初在想,春季哪裡來的蛇?

斜瞥一眼,就發現是自家妻主大人的本體桃枝。

又搞偷襲!

他不假思索地躍上旁邊的桃樹,避開蘇憶桃的攻勢。

“嗯?”

一擊落空,這是蘇憶桃沒想到的。

不愧是狐狸,真精!

紫瞳中散發出玄妙的光華,暮澤就發現腳底的桃樹彷彿活了過來。上百樹枝化為觸手綁住他的手腳,將他懸在半空。

“……”

(暮澤:妻主你開掛!)

蘇憶桃晃著昏沉的腦袋:“桃樹與我好歹也是同源,可以用靈氣驅動,阿澤你好歹尊重一下我的身份。”

手裡的玄都劍直接消失,顯然是被蘇憶桃收回空間了。

暮澤很委屈地說:“你耍賴!”

“噗嗤~小狐狸啊,我就算喝了酒,你也打不過我。”

手一揮,異變的桃枝頃刻間恢復原樣。暮澤從天而降,好巧不巧地摔進她的懷裡。

一片帶著紫御桃花落在暮澤臉頰上的傷口處,等他傷勢癒合後,蘇憶桃才低頭咬住那片花瓣,將它喂進暮澤嘴巴里。

……

暮澤是被她抱著回到武陵居的,雙臂很自覺地勾住她的脖頸。

回到房中,蘇憶桃溫柔地將他放在床上,摸著被她打過的側臉,“還疼嗎?”

“已經不疼了。”

“是我錯了。”

蘇憶桃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不是喜歡喝酒,而是因為酒是我的執念。”

“我還是小樹苗的時候,無法化形,被師尊養在院子裡。也不知師尊她老人家是受了什麼刺激,忽然痴迷上釀製桃花酒。”

“就這樣日復一日地在我頭頂揪桃花,勢必要釀出世間獨一無二的桃花酒,但每次都不盡人意。”

“釀出來的酒既然差點意思,師尊她也不屑去喝,全部倒在我腳底。自從師尊開始釀酒,我就沒被澆過水。那種滋味,你不能懂的。”

“直到師尊離開,她都沒能釀出稱心如意的酒……唉……白瞎了我那麼多桃花。”

暮澤:“……”

玄靈界的舊事,都如此離奇的嗎?

暮澤在旁邊恭默守靜,忽然理解妻主為什麼嗜酒了,就很離譜。

“妻主,我會釀酒,要不回頭讓我試試?”

蘇憶桃捂住自己的頭髮,面色微囧,“再摘就禿了!”

“我如今只是半妖之體,沒那麼多花瓣給你釀酒,此事以後再說。”

暮澤終是沒有再提這件事,只是深深地放進心裡。

……

次日晨時。

他們身穿素色衣袍,進入後院祠堂,屏退左右。

手中執著三根燃燒的香,蘇憶桃眯著眸子看向供奉在桌上的牌位,隨後掀開衣袍跪在地上的蒲團上。

妻動夫隨,一向桀驁的蘇憶桃都跪下了,暮澤也不能繼續站著。

本該三叩九拜,再祭拜亡魂,但桃暝顯然不可能讓她們做到這個地步。

蘇憶桃低頭輕拜,將手中燃香插進去。

“你是傀儡木的父君,這一拜,安您亡魂,同時了卻你我因果。”

暮澤也盈身一拜,恭敬地將手中香奉上。

蘇憶桃起身拍去衣服上的香灰,順手把暮澤拉起來,“走吧,回京。”

離開後院祠堂,魏晨已經備好馬車等候在外。

武陵居上下整整齊齊地站立在院門口,就在她踏出正門時,“恭送殿下,願殿下一路平安。”

“免禮。”

管家並未挽留,金陵城才是她們殿下的歸處。

群雄京城聚首,風波必然席捲全國。

從雲眠山回京,只有半日路程,酉時既可回到金陵城。

……

一駕充滿江南氣息的馬車緩緩駛入京城,身後還有幾輛運送貨物的貨車。

絕色少年穿著青色錦袍,長髮盤在頭頂,戴著一頂穿紗珍珠帽。朗目疏眉中暗藏算計,讓人不敢靠近他分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手腕處猙獰的燙傷。

這道傷疤是他與人爭論時,被潑了滾燙的茶水造成的。雖然事後用了各種藥材,還是沒能消除疤痕。

這位翩翩公子正是江南歸來的臣不煥,他垂首凝視著手腕上的燙傷,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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