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澤眉頭輕顫,害怕蘇憶桃會因此遷怒前朝舊人,心中愈發忐忑。

“妻主……”

暮澤惶恐不安地抬頭,正好對上蘇憶桃那雙清澈的眼眸,一時間讓跪在地上的少年自慚形穢。

他的身體瑟縮一下,視線被淚水模糊,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金鐲碰撞,金鈴搖響,在滿是酒香的寢殿中發出令人窒息的響聲。

可這嫋嫋仙音,落在暮澤耳中,就是無止無休的折磨。

“伸——手!”

暮澤眼神空洞地抬起手,兩隻手併攏放在胸前。

蘇憶桃冷聲道:“阿澤還真是硬氣,不僅將妻主踢下床,還未經允許,扇了自己一巴掌?”

“……”暮澤垂著頭不說話,事實擺在眼前,無從辯解,他也不敢狡辯。

不等暮澤有所回應,劇烈的疼在掌心擴散開來。

暮澤的手指忍不住蜷縮起來,指尖輕輕顫抖著。

還未等他適應這種刺痛,第二下就毫不留情地落下。

雙手併攏,剛好能同時打到兩邊,暮澤疼得牙齒都在打顫。

一聲嗯哼險些衝破他的喉嚨,暮澤咬著唇將聲音嚥下去。

“嗚…”

指尖輕顫,暮澤抿著唇默默忍受。

蘇憶桃怒火攻心,下手極重,看到暮澤不斷髮抖的肩膀,想著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本就是她失言在先,也不能把暮澤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打出心理陰影,後面十多下只能放水。

暮澤眼角湧起晶瑩的淚花,他不想哭的,可這脆弱的小身板扛不住。

蘇憶桃扔了東西,她的聲音有些疲倦。

“自己上藥。”

“多謝妻主……恩賞。”暮澤這話說的,多少有些違心。

撂下這句話,蘇憶桃就頭也不回地走出宮殿。

紅腫的掌心帶著粘稠的汗漬。

嘴唇被暮澤咬出一排排牙印,失去血色。

房門重重地關上,暮澤很厭惡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說到底,他只是憎恨自己的無能。

被蘇憶桃囚禁深宮,他什麼都做不了,報仇對他而言,也是一個遙遠的詞彙。

這些天與蘇憶桃同枕而眠,他夜夜夢魘,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夢見死去的親人在他耳畔低語,質問他究竟在做什麼!血……到處都是血。在暮澤看來,整個皇宮都鮮血染紅。光線昏暗的陰影處,暮澤總會看見死去的人向他伸手,想要把他拖下地獄……

他與罪惡沉淪,與仇人共舞!

一個曾被他摒棄的想法再次滋生,他要逃出去。

蘇憶桃難以捉摸的態度讓他害怕,皇宮內隨處可見的血影讓他恐懼,愛與恨已經說不清楚了,暮澤真的不敢再留在這裡,他想要逃出去,逃出著滿是罪惡的囚籠 ……

他扶著膝蓋站起來,明亮的眼眸中,有些許深邃的愧疚,但更多的是對自由的渴望。

萬年之後,暮澤奶呼呼地蹲在她面前,哭著求著讓蘇憶桃寵他。

自由?

什麼東西?

他不需要!

他只要妻主!

蘇憶桃氣呼呼地跑回書房,一雙黛眉緊緊地蹙起,滿眼都是數不盡的戾氣。

身後的傷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不過這件衣裳是徹底廢了。

殷紅的鮮血和深可見骨的傷痕,在這白若凝脂的面板上,更加明顯。

紫瞳驟然出現,只是瞬間,就被黑色取而代之。

揮袖之間,她氣憤地把旁邊的燈臺摔在地上。短短一截蠟燭掉在地上,很快就熄滅了。

渾身的寒氣幾乎將凝為實質,蘇憶桃氣得牙關打顫。

蘇憶桃此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即使她擁有逆天的推演之術,能站在雲端俯瞰這世間,可她明知結局,卻無力改變。

她能改變事情的發展局勢,卻沒辦法控制人心。

當初各方仙君如此,現在的暮澤也是如此。

真,人心難測。

兩人皆是心情鬱悶地熬到天明,蘇憶桃起身去準備遷居的事兒,並沒有去看望暮澤。

她不率先露出破綻,小狐狸又怎會把尾巴露出來?

她就不信抓不著狐狸尾巴!

且等等看,到底是他道高一尺,還是她魔高一丈。

攏春帶著宮女們清點著東西,見到她從後側走來,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行禮。

“參見殿下!”

幾張清單便遞到她手中,一眼掃過,並沒有發現問題,“好,就這樣吧。”

“戲風那邊,通知了嗎?”

戲風宮裡的掌事姑姑道:“殿下,奴婢已經傳信了。”

裝飾華麗的幾輛馬車緩緩走出宮門,朝東街府邸行駛而去。

因為前夜的矛盾,蘇憶桃和暮澤並未同坐一輛馬車,而是各坐各的。

依照燕國禮儀,遷居之日,需要請神上供。

她為卦仙,還用得著請神仙?

她最是厭惡那些個道貌岸然的神仙,端的是匡扶天下,實則各為己利。

綠樹掩映,硃紅的大門莊重而唯美。日光灑落在琉璃瓦上,折射出絢麗的光芒,門前白玉石階,更是顯盡奢華。

蘇憶桃轉身走到後邊的馬車前,輕叩車門,“磨蹭什麼?莫非因得昨日的事,連本宮的家門都不想進了嗎?”

“下車!”

坐在馬車內的暮澤與沉星對視一眼,拉開車簾,暮澤垂著眉梢跳下車,並沒有去攙扶蘇憶桃的手。

蘇憶桃反手拉過暮澤,把他的手掌翻轉過來,看著他那雙有些發腫的手心。

聲音冷冽,如同萬年寒冰,“你沒塗藥?”

暮澤眼神躲閃,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我……沒事。”

蘇憶桃緊緊扣住他的手腕,“你還真是——沒把本宮放在眼裡!”

或許是心中有怒氣,蘇憶桃並未耗費靈氣給他療傷,不由分說地把他拉到門檻前。

遷居入門有很多禮節,蘇憶桃也是知道的。進正門需要按照尊卑順序,尊者在前。

第一個進門的,自然而然是一家之主。

蘇憶桃單手執著一個天然藍田玉如意,面色冷淡地邁過門檻,並把暮澤拉了進去,戲風等人隨後入內。

主入新居,本該上香祭神,以求家中安樂,笙磬同音,但蘇憶桃不信奉天地神仙。

來日得道,她便是仙!

不是蘇憶桃吹,在這三界六道中,沒有神仙受得起她的供奉。

應蘇憶桃的要求,院中種滿各種奇草仙藤,奇香撲鼻。

蒼翠的藤蔓垂落牆頭,末端隨著微風而飄動。重重疊疊的斗拱門讓院落更加清幽,風景雅緻。

精緻甚美,風水絕佳。

住在此間,最是養人。

池暝皇府建造得極盡奢華,她們一行人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勉強將各院走過一遍。

暮澤被拉著在府邸中轉,一直心不在焉的,途中沉星偷偷提醒他好幾次,效果甚微。

好在蘇憶桃也沒有深究的意思,小狐狸既然這麼想造反,那她就成人之美,給他一個機會吧?

她要讓暮澤知道,以他的能力,翻不出她的手掌!

不就是比誰瘋嗎?

這世上未必有人比得上她!

蘇憶桃居正房朝雲院,暮澤賜居東側忘機閣,戲風和臣不煥分別賜西廂院落,名為蘭院、杏院。

東邊本是正君所居,卻被蘇憶桃隨口賞給暮澤,誰也不敢置喙。

忘機閣內。

“公子救我一命,我帶公子逃出去!”

意氣風發,便是少年。

沉星從未忘記習武的初衷,俠肝義膽尚存於心,握刀之時不負本心。

若能用一個籍籍無名的刺客,換祝家皇子逃離絕境,他沉星這條命也就值了。

將暮澤帶出去,也算是不負將軍多年栽培。

暮澤深知此事太過冒險,搖頭拒絕,“不必。”

“你武功好,出入皇府不難,帶上我這個累贅,出不去的。”

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想要逃離這些束縛的情緒一閃而過,暮澤雖然很快就恢復正常,卻還是被善於察言觀色的沉星看到了。

沉星掀開衣袍跪下。

“公子,您不是累贅,您將來是要平亂復國的人。”

“若公子要走,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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