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鋼鞭
梟雄徐鏡，一雙丹鳳眼極其敏銳，就算是蘇憶桃也不敢保證不會露出破綻。
兵刃相交，一場激戰在深林中展開。
一刻鐘後，南昭刺客死的死，傷的傷，已無再戰之力。
幕後做局的蘇憶桃功成身退，下山離去，剩下的就看徐鏡和皇帝怎麼做了。
國賊已除，現在該解決家賊了。
暮澤頹廢地坐在地上，雙手無力垂於兩側，左腿微微彎曲，眸子裡的光早已支離破碎。
黝黑的鐵鏈從胸膛垂落，項圈在白嫩的脖頸上磨出一大片紅痕，整個人看起來慘兮兮的。
即使如此，暮澤眼中仍然藏著幾分戾氣。
傲骨盡折，戾氣不散。
蘇憶桃冷嘲熱諷的話語從上空傳來，“怎麼，活不下去了？”
“想自殺了？要不要我把刀遞給你？”
那張絕美的臉微微抬高，暮澤用倔犟的語氣道：“我不會自殺的。”
“呵，性子倒是堅韌不少。”也不知道蘇憶桃這話算不算是誇獎他。
蘇憶桃給他倒了一杯茶，“本宮抓了兩個人，一起去看看吧？”
她將鎖鏈從床頭解開，弄出不少動靜，隨後才興致嫻雅地把暮澤牽出房間。
池暝皇府中的丫鬟小廝對此見怪不怪，紛紛垂下頭，誰也不敢多議論。
眾所周知，三殿下是瘋批。
可即使沒有接受到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暮澤還是感覺很難堪，被拴著鐵鏈子像條狗一樣站在人群中，與他們格格不入……
“帶上來。”
攏春搬來一把月紋藤椅，請她就坐。
身戴枷鎖的一男一女被暗衛押上來，破爛的衣裳上滿是血傷，血肉潰爛。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暮澤的雙腳彷彿被註上了鉛，難以挪動分毫。
黑沉的眼底滿滿浮現出淡淡的玫紅色，“妻主……”
蘇憶桃的眼神並未分他分毫，“潑醒。”
小丫鬟端來一盆冰水，從兩人頭頂澆灌下去。
“嘩啦——”
徹骨的冰水浸溼單薄的衣服，已經被打得半死的兩人痛苦地睜開眼。充滿殺意的目光鎖定住蘇憶桃，“你……”
蘇憶桃兩隻腳腕交疊在一起，“拿鋼鞭來！”
方才還站得筆直的暮澤瞬間被這句話壓彎了脊背，膝蓋往下沉，跪在了地上，打得咚的悶響。
蘇憶桃用手背撐著下巴，斜倚在藤椅扶手上，“喲，怎麼跪下了？”
一排貝齒輕輕咬住下唇，暮澤沒有說話，或許也是因為無話可說吧。
“你猜他們是誰派來的？” 蘇憶桃側眸看他，聲音好聽到極致。
“我不知道。”
蘇憶桃笑上眉梢，身影綽約，“你不知道？好，那你再想想，這世上都有誰在乎你的小命？”
暮澤垂頭跪著地上，“……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她淡淡地重複一遍，眸光變冷，“嗯……殺了，把屍體給徐將軍送過去。”
濃郁的絕望把暮澤籠罩其中，他顫抖地抱住蘇憶桃的腳腕，咬緊薄唇，“妻主！別——”
蘇憶桃抬腳把他踢開，滿不在乎地說：“阿澤撒了兩次謊，我殺兩個人，這很公平。”
“記住，這就是在我面前耍心機的代價。”
暮澤瞬間面部扭曲地說：“不……不不！不要！不要牽連別人！”
通紅的雙眼沒有恨意，只有一望無垠的悲傷，淚水自眼角無聲地流下。
“妻主……”
她捏住暮澤的下巴，指尖被他的淚水打溼，可蘇憶桃沒有分毫心軟。
“他們的確未做過什麼，但——”
“立場不同，便是罪過！”
握刀的暗衛沒有分毫遲鈍，拔刀抹了他們的脖子，兩具屍體整齊地倒在地上。
暮澤以為她只是說笑，卻不成想動了真格，談笑之間，就將人給殺了。
他呆愣愣地看著倒下去的屍體，屁股落在雙腳上。
“轟——”
皇府外面傳來打鬥聲，一襲白衣的徐鏡以碾壓之勢打進後院，府上的護衛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蘇憶桃將腳搭在暮澤的肩膀上，用力往下壓，“徐將軍大駕光臨，小院真是蓬蓽生輝啊~”
“蘇憶桃！”
雪袍上帶著零星的血漬，徐鏡握著寬刀的手暴起根根青筋。
“難為徐將軍大老遠地趕回來，”蘇憶桃笑著說，“只是……將軍擅闖皇府，不怕引起陛下猜忌嗎？”
徐鏡目光森寒，雙眼一直盯著跪著的暮澤，“三殿下手裡不是有聖旨嗎？”
“呵~真是狡猾。可徐將軍如此行事，實在是太魯莽了些。”蘇憶桃把腳放下來，金鐲發出悅耳的碰撞聲。
“臣也不想來！是殿下逼的。”徐鏡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凜冽的氣息不斷迸射出來。
蘇憶桃驀地笑了，“本宮可沒有逼你，直鉤垂釣，願者上鉤。”
徐鏡終於是忍不住了，快步走到她面前，“殿下想要什麼？臣可以雙手奉上，只為換他。”
她愜意地仰躺在藤椅上，打了一個哈欠，“這不可能。”
“青煙姐姐~阿澤的身份你我心知肚明，我又怎麼可能把人給你？”蘇憶桃昂著頭，將姿態端得很高。
聽到她意有所指的稱呼，徐鏡不斷摩挲著刀柄，似乎準備隨時大動干戈，指關節處發出悶響聲，可見她已經憤怒到極致。
“青煙姐……”蘇憶桃強行扯開了他們身上的遮羞布，暮澤也不可能繼續保持沉默，用霧水濛濛的眼睛看著她，“不必為我。”
“暮暮！”
徐鏡眉頭皺地更深，轉而看向蘇憶桃，“夭夭……我曾以為你是真心待他，喜歡他。”
即使蘇憶桃坐在藤椅上，周身氣勢卻也不輸給徐鏡，還隱隱有將其反壓的架勢。
“本宮先前確實是真心待他，可他不領情，想往南郡跑。”
“南郡？！”
蘇憶桃瞬間冷下臉色，手掌在暮澤臉頰上拍了拍，“本宮不會為情所困，你說是吧？”
“什麼條件？”徐鏡俊美的修眉中帶有戾氣，直入主題地問。
暮澤戰戰慄慄地扯住徐鏡的衣角，“青煙姐，不要跟她談條件！”
“閉嘴！”蘇憶桃那寒冷的目光瞬間威懾住他，讓暮澤乖乖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徐鏡看得揪心不已，“殿下請講。”
蘇憶桃露出滿意的微笑，“若本宮沒有猜錯，徐將軍身上的六道輪迴之毒，應該就是陛下的手段。”
紫瞳所見，當然不可能出錯。
“是！”徐鏡咬牙切齒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