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孃親!”

“吃蕁王謝玉果嗎?”

蘇念雪用狐尾卷著幾顆仙果,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後知後覺的小桃狐羞得滿臉赤紅,“啊——”

“我是誰,我在哪,我什麼都沒看見!”

“對不起,再見,我走啦!”

“重燈姑姑!你吃蕁王謝玉果嗎?”

“哦,不吃呀!”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蘇憶桃攙起暮澤,拿過兩枚蕁王謝玉果。

“好了,別亂喊。”

“你重燈姑姑在朝雲山南峰修煉,過去玩吧。”

暮澤將下巴擱在她肩頭,雙臂攬住蘇憶桃的腰,眼眶仍然紅撲撲的,煞是好看。

蘇念雪齜牙咧嘴,用狐爪刨著地面,留下一句“重色輕女”後落荒而逃。

拂去灰塵,蘇憶桃將一枚瀲灩著霞光的果子塞進暮澤手裡。

“雪崽崽摘的,吃完再收拾你。”

暮澤一口咬住果子。

“咔嚓!”

暮澤盤膝而坐,無數【秩序】仙光從他身上溢散而出,縈繞身側。

星星點點的仙光,好似落入凡間的絕豔星辰,散發出神秘絕倫的氣息,一張一弛間,蘊含無數天地道法。

女子嬌豔欲滴的丹唇含起醉人的淺笑,泛紅的眼尾輕輕上挑,張揚不羈。

小狐狸總算是對她敞開心扉了,真是不容易啊。

蘇憶桃慵懶斜逸地枕在暮澤腿上,懷裡摟著三條狐狸尾巴。

仰面而躺,正對日光,雖是寒冬臘月,可懸在高空的太陽依舊散發出刺眼的金芒,蘇憶桃只能伸手遮擋。

一片雪白忽然擋在眼前,是暮澤的狐尾,替她遮去刺目的陽光。

璀璨熾盛的光芒凝聚成一枚枚陣法紋理,打破舊的規則,接引新的秩序,最終結成一道特殊的道侶契約。

寒霜飄逸,藍輝橫溯。

道侶契約,是蘇憶桃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他必須牢牢把握住。

找到相處的平衡點,既不越界,也能安心。

唯有消除隔閡,才能更好地相伴彼此。

午時四刻,冬日微暖,暮澤的三千白髮無風自起,屹立在山巔之上。

霜花如蝴蝶般紛紛而飛,清冷中攜帶著浪漫的美。

“妻主,得罪!取你一滴血。”

“好。”

一根冰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破蘇憶桃指尖——取血結契,永結同心。

蘇憶桃正襟危坐,滿目溫和,紫色眼眸中倒映著他認真的模樣。

暮澤雙手快速掐訣,如影如幻,周天陣法運轉不休,無數符紋按照一定秩序飛舞,形成三十六道仙光。

極致璀璨的光芒在山巔綻放,遠在南山修行的重燈與蘇念雪對視一眼,都從彼彼此眼裡看到了震撼。

【秩序】流轉間,道侶契約成。

暮澤薄唇輕啟,莊重地念出幾句話:

“上奏九霄,下稟后土。”

“天地為鑑,日月同心。”

“今日暮澤與君結契——”

“今日蘇憶桃與君結契——”

“曉稟蒼生,通喻萬界,請師尊見證。”

“天地為鑑,日月同心。”

“若負佳人,身死道消!”

“佳人若負,魂飛魄散!”

不得不說,暮澤這道侶契約還挺狠的——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不愧是暮帝君這瘋狐狸能幹出來的事兒。

“道侶契約——成!”

暮澤輕念一句,掌中結出複雜的道印。

【秩序】光華徹底凝成道侶契,直接覆蓋了先前的生死同心契。

蘇憶桃沒有掌握【秩序】,故而,她締結的契約十分雞肋,時常被暮澤篡改修撰。

“阿澤放心了?”

“嗯。”

道侶契約玄妙無比,就算蘇憶桃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破開,除非玄落出手。

但暮澤相信玄落道主的為人,她絕不不屑於插手這件事。

蘇憶桃起身抓住他的狐尾,將人倒拎在手裡,一步邁入芥子空間。

暮澤只覺天旋地轉,頭朝下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蘇憶桃提進空間,放在桌案前。

……

⌓‿⌓

風摧雨落,兩瓣深紅。

暮澤狼狽地趴在地上,雙手攥住狐尾,汗水將鬢前白髮浸溼,身後也溼漉漉一片,汗流浹背。

“阿澤知錯……”

“誕女之時,三番五次忤逆朕!”

“朕可以容忍你恃寵而驕,但不能容忍你跟朕甩臉色,莫名其妙地疏遠朕。這兩天你讓朕不爽,我便不會讓你好受。”

妻主果真是——睚眥必報。

暮澤還真是作的,在蘇憶桃雷區反覆蹦迪。

“我也懶得再跟你講道理,善惡是非,你比誰都拈得清!”

“這兩日你磨踐我,應該也想過後果——道心不穩,駕前失儀,揣測君意,重女輕妻,罰你八十大板都是輕的!”

暮澤將頭埋進手臂裡,這些是他該受的。

這幾日他道心不穩,有意無意疏遠蘇憶桃,若非顧忌小桃狐,事事遷就,恐怕矛盾早就激化了。

指尖攥住桃枝,冷汗涔涔。

受完八十宮杖,身後腫脹,青紫發黑,血肉外翻。

板子結結實實地砸在肉上,聲音沉悶,聽著就讓人不寒而慄。

雪山之巔,是延綿一片的赤霞。

暮澤伏在臂彎處低聲啜泣,整個人彷彿剛從水裡撈出來。

薄衫被冷汗浸溼,幾縷白髮被汗水打溼,一撮撮黏在一起。

暮澤抖如篩糠,嘴裡咬著一截袖角,“我知道錯了——”

“陛下…臣知罪,日後絕不再犯。”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

望著昏迷過去的暮澤,蘇憶桃無奈地搖搖頭。

蘇憶桃抬掌烘乾暮小狐狸身上的汗漬,將他抱到床榻處理外傷。

修長的指尖捏著翩翩起舞的火苗,揭開瓷蓋,點燃香味清新悠遠的安神香,坐回在軟榻上打坐修煉。

暮澤這一昏,便是整整兩天,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意識迴歸,疼痛就如同滔滔江水般湧上來。

暮澤額頭頓時青筋暴起,倒吸一口冷氣。

“嘶~”

“妻主!你好狠的心!”

“手腕…疼。”

蘇憶桃起身揭開被褥,用桃枝戳著血痂,小狐狸疼得哀嚎一聲,淚眼朦朧地望著她。

“啊——”

“蘇憶桃!”

“你都不哄哄我的嗎?”

暮澤用狐尾纏住蘇憶桃的手腕,委屈吧啦地望著她,控訴著女人的絕情。

“陰陽怪氣的小狐狸還需要我哄?朕沒賞你一頓板子就是好的了。”

暮澤這會兒最怕聽見‘陰陽怪氣’這個詞,肩膀一顫,連忙撒嬌道,“妻主,我不敢了。”

撩開幔帳,用桃枝系在床柱上,床榻間的光線瞬間亮了幾分。

“還跟我鬧嗎?”

暮澤抿唇搖頭,“不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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