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嗖地扔進一包紙巾。

English:“擦擦吧,眼腫得跟70瓦的燈泡似的。”

沈南意抽出一張紙巾,鼻音很重:“阿姨昏過去了,你送她回吧。”

蔣英雨側過身,示意她出來說話。

陰差阿盧斜靠在開水房門口,悠閒地抽著煙。

沈南意詫異中閃過一絲慌亂:“嗨~”

“嗨你個大頭鬼。”

阿盧吐了口眼圈:“9527,要不是阿雨攔著,我早就動手了。”

沈南意訕訕一笑:“盧哥,陳紅不壞,就是捨不得她媽。”

阿盧大力地抽了一口,將菸頭扔在地上,一腳踩滅:“行了。走了。”

“嘿,謝謝盧哥,改天一起吃飯啊哥。”

阿盧眨了眨眼,促狹一笑:“吃飯就免了,喝喜酒再喊我。”

沈南意還沒琢磨出味兒,背後傳來蔣英雨的聲音:“趕緊滾犢子。”

“English,是誰要辦喜事啊?”

“阿盧想吃席,要不你死一個?我請‘二手月季’來,給你唱一宿。”

沈南意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要死你死,老孃還沒活夠呢。”

蔣英雨哈哈大笑:“哥想死,閻王殿也不敢收啊。”

“咋滴,你命長?”

“不,是哥太帥。”蔣英雨一甩頭:“我要下了地府,那女鬼得為了我打破頭。”

“自戀狂。”

蔣英雨把臉湊了過來:“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哪不帥?”

他摟上沈南意的肩膀:“眉毛、鼻子、眼睛,還有我性感的唇,完美!便宜你了,沈南意。”

他作勢嘟起嘴,朝著沈南意湊了過去。

沈南意一把用手封住,眉眼一彎:“隔壁村張屠夫家的大黃,也長你這樣。”

蔣英雨作勢一腳回踹:“臥槽,你竟說我是狗。”

“哈哈哈哈!”

……

兩個人打鬧一番,907的房門突然開啟。

女護士摸著自己的腦門,迷迷糊糊地走了出來:

“家屬安靜,這裡是醫院,不要喧譁。”

蔣英雨立刻摟著沈南意一起鞠躬道歉:“是是是。護士,我們錯了。”

女護士不滿地走了,嘴裡還嘟嘟囔囔。

“奇怪,我怎麼暈倒了,頭好疼……”

沈南意手肘一碰:“趕緊的,把老太太送回去。”

蔣英雨:“那你呢?”

“我自己回。昨兒個我那大白丟了,我估摸是掉酒吧了。我去找找。”

蔣英雨不屑:“那個爛東西,掛十年了還不膩。丟就丟了,哥給你買新的。”

“不要。摸著它我就安心。別的不一樣。”

蔣英雨嗤笑:“心理學上你這叫戀物癖,還沒長大。”

“戀物癖總比你這個潔癖好點兒。”

蔣英雨無奈攤手:

“完了,青出於藍勝於藍,師父我讓你給拍死在沙灘上了。”

沈南意得意,一努嘴:“裡頭咋辦?”

“收拾啊,難不成還讓他在地上挺屍?”

蔣英雨搖頭,帶著她一起走進病房。

他開啟窗戶,散了散這股黃酒味兒:“你還甭說,這味兒上頭。”

沈南意將暈倒的老婦,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可不是!孟老婆子非說不能改。說是就得要這味兒才地道。”

蔣英雨抬眉一嗤:“切,她就是摳搜。昨兒個阿盧他們還說,老婆子又偷偷上來做醫美了。”

“哈哈哈哈,她幾千歲了,還抗皺呢?除皺針得上多少啊?”

“要不說咱部門摳呢,敢情錢都讓她花臉上了。”

沈南意抬眼望了望外面:“小聲點,回頭給人舉報了。”

“切!”蔣英雨脖子一梗,衝著窗外大喊:“再不發福利,哥要罷工了!”

天空“咔嚓”閃起一道閃電。

沈南意趕緊捂住他的嘴:

“完了!聽到了,你趕緊閉嘴吧!老婆子生氣了。”

蔣英雨大笑:“怕她個毛。”

他一把拎起爛泥一般的劉文,扔到了病床上。

“咋樣?還有氣沒?”沈南意有點擔心。

這丫的,騙女人是一套套的,但心理承受能力明顯不行啊。

動不動就暈,跟紙糊的似的。

“有。死不了,生死簿上還有兩年呢。”

“你咋知道?”

“前幾天趁閻王爺打瞌睡的時候,我偷偷看了一眼。”

蔣英雨眨眼,促狹地下鉤子:“你想知道他咋死的不?”

沈南意激動地跳起來:“想。快說!”

蔣英雨嘴一歪,故作深沉:“天機,不可洩露。”

中計了!

沈南意氣得吐血。

“走吧,我送你去酒吧,再送老太太回家。”

“也行。”

倆人攙扶起陳紅的母親,走出了病房。

沈南意低頭看著陳紅母親憔悴的面容,有些唏噓。

人生就是這樣,匆匆一場,聚了又散。

“莫道君行早,黃泉路上先取號。”

蔣英雨琢磨:“你這詩,好像哪裡不對……”

“嘿嘿,我改的。”沈南意俏皮一笑:“多符合現在的意境啊。”

蔣英雨:“給你能的。哎,我就奇怪了,你咋就知道,這陳紅的執念是她媽?”

“我今兒下午在律所琢磨,這陳紅一開始也沒想殺劉文。為什麼後來她非要殺了他呢?”

“為啥?”

“還不是劉文這壞東西,讓討債的上老太太家。那幫人太壞了,不光揪著人罵,還潑油漆。一把歲數了,真是可憐……”

蔣英雨搖頭,的確看不下去:

“遭罪!老太太也是命苦,單親媽媽好不容易養大女兒,現在女兒沒了,還得還債。”

“是啊!你說,換成哪個做子女的,能放下心去投胎啊。”

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孩子,母女連著心吶。

沈南意一想起劉文那慫蛋,這案子還沒完:

“這回證據確鑿,錢也找回來了,把劉文詐騙罪釘死了,送他坐牢!”

蔣英雨扶著老太太上車後座坐好,回頭看向沈南意:

“我舅那證據都整理得差不多了,過兩天就移交檢察院,準備正式起訴。”

沈南意透了口氣:“那可太好了!”

劉文這個禍害,只有監獄最適合他。

蔣英雨露出欣慰的笑容,拍了拍沈南意的肩膀:“孺子可教也,進步了啊!”

“名師出高徒,那是我師父厲害!”

蔣英雨開懷大笑:“嘴甜啊,南意小朋友。接著!”

他扔給了沈南意一根棒棒糖。

草莓味。

沈南意撕開包裝,神情變得憂傷:“English,我也想媽~~”

蔣英雨一怔,摸了摸沈南意的腦袋。

“咳……那從今兒起,我不是你爹了,你喊我媽。”

沈南意哭笑不得:“你雌雄同體啊!”

“看你需求,隨時切換。”

這一通胡扯,把剛剛升騰的傷感氣氛泯於無形。

倆人上了蔣英雨的吉普,沒多久便開到了酒吧門口。

沈南意下車:“你走吧,待會我自己回。”

“少廢話,等著,我一會來接你。”

蔣英雨話音剛落,一腳油門便竄出去了。

車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沈南意攏了攏衣領,寒風拂面,心卻溫暖。

自從有了English,如父如兄,她不孤獨。

……

酒吧人聲鼎沸,音樂振聾發聵。

一個亮眼的西裝男坐在吧檯,身邊站著一個低胸熱辣美女。

男人拿起桌上的名片,塞在女人的胸口。

女人嫵媚一笑,扭了扭水蛇腰,走了。

辣眼睛。

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

沈南意瞅著這男人,有點眼熟。

想起來了,他是那天扔她酒瓶子的那個西裝男。

沒想到也是個劉文一樣的貨色。

人模狗樣,嘁……

沈南意對他好感頓無,連道謝的慾望也沒有了。

她走到吧檯,對著服務生大聲問道:“小哥,昨天有沒有撿到我的大白掛件?”

服務生:“你說什麼?”

“大白。”沈南意比劃著:“就是一個掛件,超能陸戰隊那個大白,知道嗎?”

服務生搖頭:“沒看見。”

沈南意不死心,低下頭自己一頓找。

……

慕棲洲側過臉。

沈南意今天穿得跟普通白領一樣,但慕棲洲還是一眼認出來了她。

淡妝下,她的眉目露出真容,精緻清秀、眼神清澈,鼻間還有一顆小痣,頓顯俏皮。

絲毫沒有昨夜那股風塵味。

空氣中依稀還飄來一陣特有的木質香味,很特別。

慕棲洲捏了捏口袋裡的大白,猶豫著是否要上前。

這一天他都心不在蔫,下了班便來酒吧乾坐著。

一直到看到沈南意進來,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是來蹲她的。

慕棲甩了甩頭,心裡浮起一絲異樣。

MD,自己真是中邪了。

他手裡拿著大白,靠近沈南意,卻無意中聽到她在打電話:

“八千,姐就是這個價。”

慕棲洲一愣,瞬間石化。

她,是做那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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