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了何氏大廈,蔣英雨上樓會安靜,沈南意在車內等。

百無聊賴間,她手敲著車窗,想著該如何將她與蔣英雨要結婚的訊息散佈出去。

動靜越大,刺激度才越足,不怕何寂沒有動作。

阿洲,你不會怪我吧?

慕家快撐不住了,我不能再等了。

車窗起了水霧,沈南意伸出指尖在玻璃上划動。

水滴滑落,赫然出現一張人臉,死死地從窗外瞪著她。

“啊~!!!”

沈南意尖叫,心快跳出嗓子眼。

“陳格,你想嚇死我啊!”

沈南意搖下車窗,捂著胸口一陣心悸:“你怎麼在這?”

陳格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心虛啥?我跟了你們老半天了。”

“我心虛啥。”

沈南意嘴上囁囁,眼睛卻不敢直視他:“你為什麼跟著我?”

“你要和阿雨結婚了?”

陳格的視線落在了她的手上,塑膠吸管做的戒指非常礙眼。

沈南意看了看四周,這裡是何氏大廈,誰知道有沒有何寂的眼線,她沒法跟陳格說出真相。

“對,我們要結婚了。”她避開了陳格的眼神。

陳格直勾勾地看著她,許久,嘆了口氣:“要幸福啊,南意!”

沈南意一怔,抬眼間,眼眶早已佈滿了水痕。

“格哥,你……你不生氣?”

陳格紅了眼眶,唇角浮笑:“怎麼會生氣,哥替你高興。我正巧在餐廳同人談事情。剛聽到時有些驚訝,心裡頭……”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再想想,人生應當如此,要向前看,向前走。”

沈南意垂下眼,長睫微顫,陳格心裡頭難受自然是為了慕棲洲。

他和慕棲洲親如兄弟,能夠放下芥蒂祝福她,想必早已天人交戰過了。

“哥,阿洲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氣。”

沈南意緊咬著唇,將眼淚又憋了回去。

陳格有些詫異,她如今竟能如此平靜地提及慕棲洲的名字。

真的放下了?

一時間,他竟不知該為她感到高興,還是為他感到悲傷。

逝去的人,無論曾經愛得有多刻骨銘心,終究不能抵擋時間的侵襲;從來只聞新人笑,何人在意舊人哭。

陳格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眸色漸黯:

“阿洲若還在,一定也會為你高興。”

沈南意淡笑搖頭:“不,他不會。”

他只會霸道地抱住她不放,宣誓他的主權,才不會將她讓給別人。

陳格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不提我了,你和綺姐還好嗎?”沈南意笑著問。

“好,她很好,也很掛念你。南意,你為什麼總躲著我們?”

陳格支支吾吾,語帶責怪:“甚至連我爸的餛飩攤,你都要和我岔開時間。”

沈南意有些心虛地低下頭:“格哥,對不起,我只是需要點時間。”

“哎!”陳格再次嘆氣,剛想說些什麼,身後又來了個人。

“沈南意。”聲音低沉,隱隱帶著一絲怒氣,是何寂。

陳格本能地護在沈南意的車窗前,對著何寂說道:“你做什麼?”

何寂壓抑著聲:“我有事要與她說幾句,你讓開。”

陳格轉頭看向車窗內的沈南意,她微微搖了搖頭。

“她不想和你說話,何總,請離開。”

何寂眯著眼看著陳格,冷笑幾聲:

“陳格,你不會以為自已有本事與我作對吧?”

陳格伸開雙臂,如護崽的老母雞:

“何寂,這裡四處都是監控,你不會以為自已能硬來吧?”

何寂俾睨地笑:“我要是硬來,你又能如何?”

他伸手輕輕一撥,陳格竟然飛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陳格!”沈南意情急之下開啟車窗,向陳格跑去。

陳格摸著屁股,呲著牙:

“剛剛發生了什麼?何寂怎麼會這麼大勁?”

沈南意變了臉色,冰冷地看向何寂:“你想怎樣?”

何寂傲然:“我們談談。”

陳格本能地拉住沈南意的手,警惕地看向何寂:“別去。”

沈南意垂下眼,對著陳格說道:“格哥,你先走,我來應付。”

陳格搖頭:“不行,他不是個好東西,南意!你知道他對慕家……”

沈南意打斷了他的話頭,生怕他越說越多惹惱何寂:

“我知道,我都知道。別擔心,我能應付。”

她深吸了口氣,對著何寂說道:“有什麼話,就在這說。”

何寂掏出手機,向她揚了揚:“你要嫁給阿雨?”

沈南意愣了愣,瞬間失笑。

剛剛她還在想該如何迅速將訊息散佈出去,沒想到,何寂這麼快就知道了。

也好,不用她操心了。

“對。”沈南意一口承認,眼裡藏著戲謔。

何寂深深地看著她,直搖頭:“阿月,你不該做出錯誤的決定。”

沈南意咬著牙,一字一句:“我的名字不叫阿月,我叫沈南意。另外,我想嫁給誰,是我的自由。至於決定是否正確,也輪不到你來操心。”

何寂輕笑,似乎認為她的話很幼稚。

他攤開手,向著陳格輕輕一揮,陳格便被掌風帶起,身體撞向了柱子。

砰地一聲巨響,陳格口吐鮮血,應聲落地。

“你有病啊!你為什麼要對無辜的人下手!!”

沈南意瘋了一樣,想要衝向陳格,可她的面前竟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阻隔在外,無法靠近。

“阿月,你確定,這個世界上沒有你在乎的人了?”

“畜生!”沈南意緊咬著下唇,眼神決絕:“你威脅我?”

何寂聳了聳肩,來回踱步間一攤手:“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陳格似乎疼暈過去了,沈南意心中更是焦急。

她手心現出滄浪劍,寒光一閃,劍氣衝向何寂而去。

招招式式行雲流水,帶著凌厲果決的殺氣,不留絲毫餘地。

何寂被劍氣所逼,步步後退:“阿月,別逼我,我不想傷你。”

“我要殺你!”沈南意咬著牙,“少廢話。”

何寂的目光變得森冷,帶著上位者的疏離:

“阿月,我就是太縱著你了。以至於你如此冥頑不靈!”

他的掌心聚氣,形成一個巨大的風雷,對著沈南意揮掌而去。

沈南意神力有限,滄浪劍縱然形成了保護屏障,卻難抵他的風雷之力,只能步步後退。

正當她即將被風雷震飛之時,蔣英雨從天而降,擋在了她的面前,掌風一揮,將風雷消散。

“English!”沈南意大喜:“你來了!”

蔣英雨將她拉到身後,柔聲叮囑:“我來了,快去看看陳格。”

他雙手一揮,陳格面前的屏障應聲而裂,沈南意立刻衝了過去。

何寂滿眼厲色:“阿雨,你確定要與我作對?”

“我說過,不許動她,你越界了。”蔣英雨眼底浮起一絲戾氣。

“可你明明承諾過不會娶她。”

“那是明明,不是我。”蔣英雨笑得混不吝。

何寂被他身上的這股痞子勁氣得七竅生煙:

“阿雨,這不是耍嘴皮子的時候。你知道,我對阿月志在必得!你不能娶她。”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志在必得?”蔣英雨攤手一笑:“很明顯,她不愛你。”

沈南意扶著陳格,不忘火上澆油:

“阿雨愛我,我愛阿雨,輪得到你這個妖怪反對?”

蔣英雨哈哈大笑,全身的毛孔都酣暢淋漓,怎一個爽字了得。

“你聽到了,何寂。”

陳格捂著胸口附和:“沒錯,感情的事講究你情我願,何寂,該放手的是你!”

何寂忍不住低吼:“閉嘴,無知小兒!”

陳格雖然有些明白何寂的身份,但嘴上依舊不服氣:

“何寂,我可比你年紀大,你罵誰小兒呢!”

遠處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像是大廈的保安。

何寂不想在這將事情擴大,便熄滅了掌心的風雷,悻悻離去。

“阿雨,你們會後悔的。”

蔣英雨望著他離去的身影,黑眸變得黯沉。

沈南意有些意外:“他走了?”

蔣英雨攙扶起陳格,摸了摸傷口處:

“肋骨斷了,先送陳格去醫院吧。”

沈南意連忙開啟車門,將陳格安置在後座,自已也鑽了進去。

陳格艱難地坐下,疼得直冒冷汗:“你沒事吧,南意。那何寂是什麼東西?”

沈南意愧意浮上心頭:

“他可不是東西,是現在的冥主。何寂被他奪舍了。你別動,小心傷口!”

“原來是這樣,我說他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厲害!哎,真是活久見。”

沈南意微笑中帶著心酸:“真對不起啊,格哥,我又連累了你。”

陳格凝眸望著她,扯起嘴角笑:

“你說你傻不傻,咱兄妹倆,說什麼連累。以後不許這麼見外了。”

沈南意抿唇,心頭感慨萬千。

是禍,到底是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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