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你們顧家開茶廠的嗎?
夜風襲來,裹著無限哀傷。
何寂抬了抬眼鏡,神情動容:“我理解你。”
他想起了自已死去的母親,那時他小,不懂什麼是生離死別。
只知道母親靜靜地躺在床上,再也沒有起來。
這個世界,從那一刻開始,再也沒有那個喚著他的乳名對他笑的人。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的母親?你笑起來,很像她。”
沈南意此刻沉浸在自已的痛苦之中,沒有進一步去體味何寂話裡的落寞,她笑了笑:
“是嗎?何醫生,有機會替我問候阿姨。非常謝謝你的關心,都過去了。”
何寂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後,突然笑了笑:
“沈南意,看來他們兩個人也未必能給你幸福。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給我個機會,跟我再試試,我的懷抱永遠向你敞開。”
他的眸裡浸潤著深情,卻用著最兒戲的口氣,說著他的一片真心。
沈南意突然覺得,眼前的何寂,實在是可愛的。
她笑了,如這夜風習習,嫵媚動人。
她很感激何寂,他總是懂得如何溫暖人心:
“你真的太好了,何寂,我記住了!如果有那麼一天,我一定告訴你。”
何寂滿意地笑,露出一口平整的白牙,很是儒雅:
“走吧,夜裡涼,我陪你進去。”
沈南意與他並肩走在花園的路上,提及何西的病情:
“何董的身體如何了?”
蔣英雨成日忙裡忙外的,似乎很少提及何西,只聽慕棲洲偶然說過,思逸生物研製的續命藥對他無甚效果。
“油盡燈枯之象,時日無多了。”何寂聳了聳肩。
沈南意有些唏噓:“你別難過,何醫生。”
何寂淡淡一笑:
“我不難過。我是學醫的,看慣了生死。人啊,無論生前如何顯赫,終究是要死的,早晚而已。”
“的確,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的區別,殊途同歸。”
何寂回眸,凝視著沈南意的眼睛: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
沈南意愣住了:“你喜歡張愛玲?”
何寂沒有說話,只是淡笑。
她抬眼溫和地看向何寂,他也一如從前凝望著他,眸深如水。
夜風微涼,秋意正起。
今夜仿若夢境,誰都不忍開口破壞這一剎那的美好。
只可惜,電話嗡嗡作響,煞了風景。
何寂搖頭失笑,很是抱歉。
“好,我馬上來。”
他掛了電話,揚了揚手機,哂笑:
“我該走了,何西的情況不太好。”
正巧,慕棲洲也找了過來,他望著何寂的背影,攬住沈南意的腰:
“何寂怎麼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沈南意挑著鬢間細發至腦後,淺笑:“他真是個有趣的人。”
慕棲洲想起過去他們曾經談過戀愛,瞬間有些吃味:
“無緣無故誇別的男人,沈南意,我吃醋了。”
沈南意勾著他的脖頸,輕輕地在他的薄唇上印了一記吻,讓慕棲洲整個呆住了。
“現在呢,還吃醋嗎?”她看著他,亮如星辰。
“讓我想想,我剛剛似乎做了一場夢,發生了什麼?”
慕棲洲假裝望天。
沈南意失笑,小手落成輕拳:“你耍賴,慕棲洲。”
慕棲洲立刻俯下頭覆在她的紅唇之上,輕啄、挑弄,逐漸變得肆意、熱烈。
在喘息的間隙,他的指尖摩挲著這抹紅,捨不得鬆開:
“醋不吃了,想吃你。”
……
“姐夫……”一個甜美的聲音,是顧若蕁。
沈南意和慕棲洲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四周,沒有第四個人。
慕棲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喊誰?”
顧若蕁甜甜一笑,直勾勾地望著他:
“當然是喊你啊,姐夫。”
她假裝很驚訝,指著沈南意問道:
“她就是搶了姐姐男朋友的那個女人?”
沈南意忍不住提唇一笑,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你們顧家開茶廠的嗎?這綠茶品質一點創新都沒有。”
慕棲洲忍不住冷笑:“我不是你姐夫,顧小姐認錯人了。”
他攬著沈南意就往裡走,顧若蕁的聲音在身後,似又不甘:
“姐夫,你和我姐談了十年,就差一張結婚證,你真的說放下就放下了?”
慕棲洲黑眸一沉,眼裡帶著濃厚的警惕和懷疑。
沈南意挑了挑眉:“你不是顧天明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嗎?怎麼,對顧小芊的前塵往事知道得這麼清楚?”
顧若蕁甜笑,一副人畜無害的純真:
“我聽家裡兩個哥哥說的呀,姐姐在國外一直很掛念你的,姐夫!人說青梅竹馬的感情才是最真誠的,你說呢,姐夫?”
沈南意失笑,眸間帶著戲謔:
“領證了嗎,一口一句姐夫?叫得這麼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整個顧家嫁給了阿洲。”
顧若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沈姐姐,你吃醋了?顧家向來對姐夫都是一心一意的,姐夫。我聽說你對我們似乎有些誤會,所以,才冒昧來和姐夫打招呼的。如果這讓沈姐姐不高興了,我向姐姐道歉。”
綠茶指數已爆表,沈南意無心再和她周旋下去。
慕棲洲更是面色一沉,直接把話撂清楚:
“我和顧家不存在誤會,顧小姐多心了。另外,我的青梅竹馬少年戀人,就是你眼前的這位沈小姐。當年要不是你的姐姐故意欺騙我,我和南意興許早就有一打孩子,今天孩子不僅能打醬油,還能喊你一聲阿姨了。”
沈南意唇角一彎,順勢補了一刀:
“顧小姐可千萬別學你姐姐,騙人可沒有好下場。”
顧若蕁面色一紅:“你!”
但很快,她恢復瞭如常的神色:
“沈姐姐說的對,我要跟你好好學習,怎麼把男人的心抓得死死的。”
沈南意攤手,表現得極其嘚瑟:
“你錯了,妹妹。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有些東西你明明不想要,可耐不住人家非要送上來,這份本事,你,學不會。是不是,老公?”
慕棲洲被這一聲“老公”,叫得一陣酥麻,臉上的笑如墨暈染了水缸,滿滿地溢位來:
“老婆,別跟不相干的人浪費口舌,我們回家。”
沈南意莞爾一笑,眉彎如月:
“回家,老公。”
慕棲洲與她十指相扣,兩人像個連體嬰兒膩膩歪歪地走到酒店外,上了慕家的賓利。
“還看著嗎?”沈南意故作矜持,沒有回頭。
“早就氣跑啦。”慕棲洲將她的手捏了捏,垂眼笑。
沈南意立刻轉頭看向後方,果然沒有人了,她鬆開了手扇了扇臉上的熱氣:
“你怎麼不早說,害我端著好半天。”
“老婆,我捨不得放開你的手。”
慕棲洲挑開她額間的溼發,垂著眼看著她,聲音低得發沉。
沈南意心砰砰跳,看了眼前座的司機,羞澀低頭:
“別瞎叫。”
“就是老婆,老婆,老婆……”
慕棲洲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連聲叫喚,惹得沈南意笑著討饒:
“我投降,投降了。”
慕棲洲滿意地親了親她的額頭,兩人拉開距離,他靠向座椅回到正題:
“剛剛你聞了她的氣息,感覺如何?”
沈南意略帶嫌棄地捏了捏鼻子:
“香水味太刺鼻,不過,的確是個活人。”
她不得不承認事實,上一次見妖女,她雖靈力大增,但身上有許多魂魄交雜的混亂之氣,絕沒有今天顧若蕁身上這股氣息這般純粹。
沈南意纖細的手按在自已的腦門,疲倦地閉上了眼:
“真的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