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車上,蔣英雨聽完來龍去脈後,眉頭緊鎖。

沈南意碰了碰他的手臂:“怎麼不吭聲?”

“我在想,上一次怎麼沒把顧家那兩兄弟從樓上扔下去!”

他後悔了。

當時就不該心軟,扔下去看他們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沈南意額間都是黑線:

“我剛跟你的姨普完法,又輪到你來勁兒了?你忘了你身上的制服啦?”

蔣英雨握著方向盤,笑得無所吊謂:

“這你倒是提醒了我,要不閒著沒事查一查顧家。”

沈南意的腦子裡閃過一絲光:

“沒錯!慕家地下那王大錘屍體的事,我覺得背後肯定有顧家手筆。”

“你怎麼這麼肯定?”蔣英雨一臉疑惑。

沈南意咬唇:“直覺。”

甚至十年前車禍現場,顧小芊怎麼會那麼巧出現,這點也很奇怪。

“就是直覺,English。”

*

江畔雲麓。

“南意,這是慕董讓我給你的。”

陳格從手裡抽出一份牛皮紙袋,裡頭裝著資料。

沈南意接過,開啟一看,愣住了:“沈家有財務危機?”

“沒錯,慕董查過,沈家為什麼突然出現要認回你,原因就在這。”

沈家是開礦起家,礦山遍地,本是富可敵國。

但是到了沈次山這一代,本來內定接班的長子沈濡一頭鑽進了考古行業,這個家業便落到了沈次山的手裡。

沈次山野心很大,但能力有限,近些年永興礦業一直在走下坡路。

原有的幾處礦山經過多年的開發已幾近枯竭,他便把眼睛轉到了海外市場。

但前後佈局十年卻因眼光和運氣不佳,反倒是將國內市場積累的財富都搭了進去。

他不死心,想攀上汪家打通海運航線。

這樣便可以礦石賣去海外,又可以找機會將海外的礦拖回國賣高價。

一手好算盤。

“婚約這個事,我們也查過。說是當年沈家老太爺和汪家老太爺各有一封手書,但小黑找了很久,沒找到。興許是傳言,也有可能沈次山藏得仔細。”

沈南意蔥白的手撫唇,啥年代,還有手書這玩意兒?

她不認,難不成沈家還能綁著她去領結婚證不成?

“沈家除了坑我,真是沒幹一點好事。”

陳格笑了笑,倒是對這話很認同:

“汪子欽的花名在外,他捨不得自己的女兒,就把算盤打到你的頭上了。”

沈南意淺笑,對沈家僅餘一絲的好感都消失殆盡:

“這後頭肯定少不得我那個二嬸的枕頭風。”

這沈家裡的女人,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陳格扶了扶眼鏡,看起來精神有些不佳。

沈南意眼睛毒,一眼便發現了他的不妥:

“格哥,你是不是晚上都陪陳叔出攤兒了?”

“你怎麼知道?”

“看你這一雙熊貓眼,不用猜我也知道。”

沈南意嘆了口氣,心裡頭不落忍:

“陰陽殊途,接觸太多對身體不好,格哥,你還是要注意。”

陳格摸了摸腦袋,笑得有些疲憊:

“他走得太早,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父子一場,終究難分難捨,人之常情。

生離死別話題太過沉重,沈南意聽得鼻尖發酸。

她拍了拍陳格的肩膀,故意打趣:

“想讓叔開心,那就快快把綺姐娶回來啊!”

陳格笑了笑,摘下眼鏡,用餐巾紙擦拭上面的霧氣:

“關山難越,羅綺沒告訴你?”

沈南意挑眉,不解:“沒有,怎麼了?”

陳格苦笑,略帶幾分自嘲:

“羅爸和羅媽心裡,我可能不是他們想要的女婿。”

他前後上了幾次羅家的門,羅爸羅媽都不太熱情,看不上他。

“怎麼會呢,你可是慕氏集團的行政總監,級別已經很高了。”

陳格:“級別高還不是打工仔一枚,好啦,別替我瞎操心了!你呢?放下了嗎?”

沈南意淺淺一笑,避開他的眼神,眼底有些落寞:

“哪有那麼容易。他好嗎?”

陳格攤了攤手,嘆氣:“老實說,我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沈南意低下頭,淡笑,這話她不知該不該信。

但不重要了,他好就行。

“南意,還有一件要緊的東西在檔案袋裡,我不方便出面,你自己看。”

沈南意抽出檔案看了一眼,眉頭緊蹙。

竟然有這事?!

她舉著手中的牛皮紙袋晃了晃:

“謝了哥,你好好努力!”

陳格咧嘴一笑,一如既往儒雅、淡定:

“反正這一腳踏出去,是死是活都是羅綺了。”

沈南意笑著看他轉身離開,連背影都比從前挺直了些。

愛情這個事,胳膊總是擰不過大腿的。

只要子女堅持,沒見過哪對父母最後不點頭的。

羅綺向來強勢,問題不大。

她低低地嘆了一口氣,關上了門。

*

“陳格怎麼不進來?”

蔣英雨遞了杯咖啡給她,很好奇。

沈南意笑了笑:“他怕看到你,心裡愧疚。”

陳格始終心裡向著慕棲洲,但蔣英雨對他有恩,他兩難。

蔣英雨提唇一嗤,輕笑出聲:

“他這個人心思細、想得多,配羅綺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正合適。”

他翻開牛皮袋,取出資料,粗略瞄了眼:

“沈家在銀行有這麼多貸款?下個月就有筆二十多億的貸款要到期了?”

“是啊。我也想不到,沈家家業竟然都快成空殼了。”

她心裡雖然不在意,但還是有點唏噓的。

“他們近來和顧家走得很近,顧小芊那個瘋婆娘回來了,你離她遠點。”

蔣英雨有點不放心。

沈南意抿了口咖啡,笑道:

“我最近不是家就是公司,兩點一線,比上學還規律。”

“那就好,傻子好對付,瘋子不按套路,防著點。”

沈南意撲哧一笑:“得,金句哥,你這是對顧小芊過敏了。”

“這仨字我都聽不了,當初我要是知道,早就回國把她頭擰下來。”

蔣英雨一想到沈南意受屈的情形,心裡就跟貓爪了似的難受。

“那你教我點秘術……”

話還沒說完,被蔣英雨截胡:

“打住!我可不想你又套我的絕活,去對阿盧他們下手。”

“哎呀,English,你小心眼,記仇!”

蔣英雨笑得玩味,遞給她一把摺疊小刀,很薄,很鋒利:

“秘術對普通人有什麼用,還不如一把刀子好使。”

沈南意皺起了眉:“我防身也沒必要帶刀啊。”

蔣英雨挑了挑眉,笑得一臉雞賊:

“帶刀怎麼了,回頭有人給你送蛋糕正好用上。”

沈南意想到這個段子,笑出了聲。

這個藉口可以。

“行行行,聽你的,我帶著。”

這個摺疊小刀很薄,放在衣服口袋裡像個錄音筆大小,倒也方便。

“別放口袋,放內襯的袋子,不容易被發現。”

蔣英雨婆婆媽媽,一句句叮囑:

“還有,要記住,不管是誰約你出去,都要告訴我一聲。”

沈南意有些狐疑:“English,你是不是太焦慮了?”

雖然顧小芊回了國,但上一次她也見識到了,慕家何家都護著她。

她再想作死,顧家也不會讓她胡鬧。

“焦慮點好,總比給你收屍強。”

蔣英雨手指一戳她的腦袋,扔下一句話,管自己回房。

沈南意無語:“呸,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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