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剛踏出大門,吳慶的手機就響了。

從傳來的對話中,沈南意知道是南城刑偵隊的電話。

二人帶著小藍回到了車裡。

孩子緊緊摟著兔子,一直低著頭,流著淚。

沈南意靠在副駕的座椅上,抬眸望著慕棲洲,眼裡閃過無數的問號。

慕棲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主動為她扣上了安全帶,“邊走邊說。”

沈南意在他俯首的一瞬,聞到了他頭髮的味道。

似乎,真的與她的味道,很像。

“從見到小藍的第一眼,我便讓陳格去查了。”

慕棲洲啟動了車子,看了一眼沈南意:

“我雖然不知道孩子是怎麼沒的,但是大機率能猜到,是被浪捲走了。”

這點與沈南意猜測如出一轍,因為孩子若是被人拐走,海灘沒有監控,但路口有。

天網時代,不可能全無蹤跡、憑空消失。

“其他的就很簡單,我透過自己的渠道查過孩子的父親。”

對於慕棲洲來說,查吳慶簡直是輕而易舉。

沈南意又想到了一點:“那你怎麼知道他們重男輕女,還做了B超?”

慕棲洲溫柔地看了她一眼,如實說:

“在進門之前,我並不知道。是我看到了桌上那張B超單,猜的。”

他垂下眼,扯起了嘴角,似乎有些無奈:“沒想到,被我猜對了。”

沈南意難過地回望後座的小藍。

她默默地抓住小兔子的耳朵,低頭:“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可惡!

監護人失職,卻無法定罪。

這個可憐的孩子,孤獨地承受了一切。

沈南意心疼得厲害,摸著小腦袋:“寶貝,姐姐要你。”

她回望了一眼慕棲洲,又加了一句:“阿洲叔叔也要你。”

慕棲洲從後視鏡裡望過去,嗯了一聲。

孩子緊緊地抱住小兔子,一動也不動。

讓人揪心。

慕棲洲又斜過眼,看向沈南意。

她眼眶紅了又紅,眼角又溼了。

他嘆了口氣,真是個大孩子,“擦擦,別難過了。”

慕棲洲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手帕紙,遞了過去。

沈南意接了過來,抽了一張擤了下鼻涕,壓低了聲音:

“難道,他們也是因為我是女孩子嗎?”

慕棲洲臉色一沉,薄唇緊抿,隱約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氣:

“沈南意,你不要這樣,什麼都往自己身上套!”

沈南意被他猛地這麼一通說教驚到了,表情滯了滯,緊緊咬著唇撇過頭。

慕棲洲胸口像被千斤巨石壓著,喘不過氣。

他話剛一出口就後悔,自己的語氣太重了。

車內的氣氛,變得極度壓抑。

一直開到酒店,兩個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沈南意顧自下車,拉著小藍就走。

慕棲洲坐在駕駛室,煩躁地摸出一支菸點上,用力拍了拍方向盤。

陳格的電話不識趣地打了進來:

“慕總,明天的儀式都在等您,您一定……”

慕棲洲一把掐了電話。

過了幾秒,他覺得並未出氣,又回撥了過去:

“陳格,公司僱你做行政總監,你連一個會都開不了?能幹幹,不能幹,滾!”

陳格那頭握著電話,被罵得一頭霧水:

明天是海城專案的奠基儀式,慕總不來算怎麼回事啊?

慕棲洲菸頭一丟,砰地關了車門,追了出去。

他一路小跑,狂摁電梯,終於看到了沈南意的身影。

趁著她進房門的那當口,他拉住沈南意的手:“對不起。”

沈南意放開小藍,氣憤地一甩手:“我又沒生氣。”

慕棲洲心頭一窒,手一撐,將她壓在了牆上。

他垂著眼,眸裡閃著光,唇角不自覺地抬起:“你在生氣,沈南意。”

沈南意緊緊咬著唇,垂著眼皮默不作聲。

慕棲洲心快跳出嗓子眼。

他伸出手摩挲著沈南意的唇,低啞著聲:“都快咬出血了。”

沈南意被這一股溫熱又酥麻的觸感驚得抬起了眼。

“沈南意,你不是小藍,你是你自己。”

“我……”

沈南意驀地眼眶通紅,心跳不可抑制地撲通、撲通,猶如在墳頭蹦迪。

慕棲洲低下頭,濃睫如羽,喘息聲愈加濃重。

他漆黑的眸裡除了沈南意的唇間一抹紅,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心動?愛?饞她的身子?

是了,此刻,他滿腦子只想用力地吻下去,狠狠把她撕碎。

再用全部的自己把她包圍,做她的屏障。

“老闆!”

陳格一聲叫喚,慕棲洲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登時清醒了。

沈南意整個臉漲得通紅,快速向下一縮,退回了房內。

慕棲洲咬緊了牙關,斜睨著身後那個煞風景的人。

陳格兩隻眼睛瞪大得如銅鈴。

“老……老闆。”

慕棲洲一扯脖子,鬆了鬆領口,向著陳格招了招手,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陳格的雙腿在打冷顫。

南城公墓38號坐北朝南的那個吉穴不錯,挨著他爸。

墓誌銘要刻什麼?

這裡躺著一個撞破老闆姦情被滅口的倒黴打工仔?

要不要跟羅綺告個白?

銀行卡密碼……

“愣著幹嘛?滾進來!”

慕棲洲的聲音冷得跟冰渣似的。

陳格戰戰兢兢地進房,慕棲洲已經靠在沙發上悶頭抽著煙了。

他俾睨地望向陳格,吐了口眼圈:“說說,想要埋哪裡?”

“陛下!臣,罪該萬死!臣懇請自插雙目,要不,揮刀自宮?啊!不不不……還是插眼吧。”

陳格放下檔案,恨不得給慕棲洲跪下。

慕棲洲提唇一嗤,冷笑了幾聲,面上算是緩過來了。

“什麼破事,說。”

他的確鬆了一口氣。

剛剛,他差一點就玩火自焚。

幸好陳格出聲,將他的魂拉了回來。

若是真的親了上去,他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陳格彙報了近幾日會議的情況,瞧了瞧他的臉色,又提了一句:

“明天是海城專案奠基儀式,都等著您到場,您看?”

慕棲洲吐了口眼圈,眯著眼:“陳格,你是林黛玉?挖一丘土的活都做不了?”

陳格擦汗:“老闆,這土是我配挖的嗎?”

“配。你直接躺進去,把你自己埋了。我再給你插根旗。”

陳格:“您不去,老慕總問起,我沒法交代啊。”

海城專案慕氏投資近五十多個億,是年內集團非常重視的大專案。

吹風會上早就宣傳小慕總會親自來主持會議,結果連著幾天,連人影都見不著。

如果奠基儀式再看不到人……

陳格的後脖子一涼。

左右都是死,他把心一橫:“老闆,顧小姐今天來電話了。”

慕棲洲唰地一個眼神,向刀一樣飛過來。

陳格腿一軟,手搭在沙發上,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

“她說昨天沒接到您電話,今天打給您,沒人接。讓您空了務必給她回一個,她很擔心你。”

陳格一口氣把話說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沉默了數秒,慕棲洲將菸頭插在菸灰缸上捻滅,垂下了臉:

“是有這麼回事。”

陳格看他有七八分恢復了理智,壯起了膽子:“老闆,沈小姐是一個很單純的姑娘。”

沈南意是羅綺的下屬,也是他的學妹,於情於理,他都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慕棲洲敞著腿,手支在膝蓋上,撫了一把臉:“陳格,我是不是,失態了?”

陳格坐了下來:“慕總,你對她太特別了,也難免惹人誤會。”

慕棲洲抬頭一愣,“這麼明顯?”

陳格眼鏡後閃過一絲傷感,垂下了眼眸。

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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