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將微信名改了回來,又再次給慕棲洲確認。

“慕總,現在不生氣了吧?”

慕棲洲悶哼了一聲,勉強滿意。

“好了,沈南意,該我問你了。”

他提唇,心中依舊壓著一塊大石:“我想知道,十年前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放下芥蒂的沈南意,坦誠地將當年失憶的事告訴他。

“我醒來就在ICU。醫院說我渾身是血突然出現在急診室,壓根沒人看到誰送我來。”

沈南意的思緒陷入了回憶:“可我在ICU睡了一個多月,身體一切都好。醒來後家裡便安排我轉學了。”

慕棲洲蹙起了眉,“怎麼和我如此相像。我也是昏迷了一個多月。”

可是,他們一個是車禍,一個是失憶。

貌似又有些不同。

醒來後他們記得大部分的同學,卻對彼此毫無印象。

沈南意覺得有些好笑:“這好像老套的愛情片,失憶的戀人!”

慕棲洲捏了捏眉心,自嘲:“被詛咒的愛情?”

沈南意拍了拍慕棲洲的肩膀,靈光一閃:

“慕總,我覺得這個可以拍電視劇,有爆點啊!一定大賣。”

“沈律師的意見很好,我記下了。待慕氏開發影視業務,一定把這個劇拍出來。”

這麼一打岔,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輕鬆,過去的陰影似乎也淡了許多。

沈南意甚至開導起慕棲洲:

“記憶既然丟失,說明它對我們並不重要。你看,這十年來我們不都過得很好嗎?所以,想不起來就隨它去,不要過於執著。”

慕棲洲望著她明媚的眼睛,薄唇彎起,“沈大師所言,甚有道理。我們還是好朋友,對嗎?”

沈南意用力點了點頭,眸間清亮:“對。”

慕棲洲站了起來,準備告別:“那就好。我回去了。”

沈南意從沙發上起身,想要送送他。

沒想到,慕棲洲走了兩步突然一回頭,跟她撞了個滿懷。

哎呀!

鼻子痛!

沈南意撞上他結實的胸膛,慣性讓她向後仰。

慕棲洲一驚,伸出手想抓住她,結果被沈南意帶倒在地上。

他像山一樣,轟然壓在沈南意的身上。

“出什麼事了,老闆!”

陳格聽見屋內的動靜,推門進來。

兩人倒在一起的場景,驚得他下巴都合不上。

這是……他能看的?

“老闆,我什麼都沒看見!!”

他砰地一聲把門又重重地帶上。

慕棲洲與沈南意四目相對,身子發僵,心跳得厲害。

他從未如此近距離看過她。

黑髮如瀑布散落,素顏不施脂粉,乾乾淨淨,眼神清澈又靈動。

粉嫩的家居服將她全身裹得嚴嚴實實,但脖頸露出一段白,晃得人心癢。

慕棲洲海聞到一股清幽的花香,像是她頭髮的味道,很好聞。

沈南意避開他的眼神,低下了頭:“對不起啊,慕總,你沒事吧?”

慕棲洲回過神來,撐著手起身,滿臉不自在:

“沈南意,你這是想借機報復我啊?”

沈南意半坐在地上,紅著臉:“意外!意外!”

慕棲洲手攏成拳頭在鼻下清咳,掩飾自己的慌亂。

眼角的餘光瞄到她還傻乎乎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又忍不住伸出手。

溫熱的大手一拉,沈南意立刻感受到一股暖流從手心穿透全身。

連房內的空氣似乎都熱了幾分。

“你一個女孩子,怎麼總是咋咋呼呼。”慕棲洲忍不住。

沈南意癟嘴,又來了,又來了。

他帶著爹味又說教來了。

“那什麼,慕總,剛你回頭是有什麼事?”沈南意岔開話題。

有屁快放,放完滾蛋。

慕棲洲指尖還留著她的餘溫,有些留戀。

“哦,對,我想問,小藍怎樣了?”

提起小藍,沈南意眼睛一亮,“是有些眉目。”

慕棲洲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說說。”

“英哥從內網裡幫我查詢了失蹤人口資訊。海城有對夫妻報案,前不久帶女兒去沙灘玩,父親接了個電話,回頭孩子就不見了。

那個孩子與小藍有八九成相似,叫吳芯。尋人啟事發了有三個月了,但不知為何,上面的聯絡電話已經停機。

但這家人的家庭地址有了。我想帶孩子去認一認。

這個案子至今還以失蹤案掛著,家屬興許還不知道孩子已經沒了。”

那對夫妻事後曾懷疑孩子是被人拐走的,但事發的沙灘並沒有監控,難以查證。

也有人懷疑,是否是被海浪捲走,但都沒實證。

至少,屍體尚未找到。

海城距離南城約六七百里,都是海岸沿線的城市。

只是,不知道孩子的鬼魂為何會來到南城。

慕棲洲皺了皺眉:“難道,孩子的屍首在南城?”

沈南意也曾想過有這個可能,“南城警方暫時也沒發現屍體,所以我想先帶小藍去一趟海城。”

慕棲洲沉凝片刻,“什麼時候?”

“下週一。”沈南意看了下日程:“我最近手上沒有案子,可以請一週年假。我準備自己帶她去。”

慕棲洲思忖數秒,對她說:“下週我在海城有個會議,我可以帶你一起去。”

沈南意抬眸,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她擺了擺手:“不用吧?這樣會耽誤你的正事。”

慕棲洲不容拒絕:“沒事。南城和海城相距六七百里,我和你輪流開車。”

沈南意蹙眉,更意外:“你不帶陳格嗎?”

“他先去酒店等我。他要是在車上,我們不方便說小藍的事。我的眼睛能看到她,興許和我有緣。能幫著度化送她一程,是不是也算是功德一件?”

慕棲洲越說,越覺得是這個道理。

否則,他怎麼無端端地眼睛能見到這個鬼?

沈南意有點感動,連忙點頭:“自然算,這是大功德。日後你去地府評判一生的時候,是加分項。”

慕棲洲一聽加分就笑了,摸了摸她的腦袋:“那就說定了。下週一我準時來接你。”

沈南意一時被這親密的動作給嚇呆了,“額,好。”

慕棲洲臉一紅,倏地收回了手,訕訕地告別。

門口,陳格等候許久,“老闆。”

他的眼裡藏著話,只是不方便當著沈南意說。

慕棲洲垂下眼瞼,待門關緊,才示意陳格:“說。”

“何寂在樓下,應該看到咱們的車了。”

慕棲洲一抬眼,眸間閃過一絲玩味,“這臭小子來真的?”

陳格:“我聽羅律師說,每天送花,不過沈律這兩天沒上班。”

羅綺還問他,到底是什麼情況。

老實說,他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只知道因為這幾個人,自己忙到飛起。

一邊忙著察言觀色避免成為慕棲洲的出氣筒,一遍還要應付顧小芊的刨根問底。

還要時刻聯絡羅綺,瞭解沈南意的動態。

現在不得了,還得盯著一個何寂。

他好想跟孫悟空一樣,拔幾根毛,變成十來個陳格。

“顧小姐這幾日都在跟我打聽您和沈小姐的關係。她那天看到沈小姐從您辦公室跑了。”

慕棲洲眸底漸暗:“你怎麼說的?”

陳格:“我如實說。”

慕棲洲扯了扯領口:“陳格,明天滾去財務部。”

陳格擺手:“我說您是為了何醫生調查的,沈律發現後,氣跑了。”

慕棲洲唇角一提,饒有意味地看著他:“嗯,去財務部,加薪。”

陳格嘴角一咧:“謝主隆恩!”

慕棲洲斜眼看他:“學貧了。”

陳格摸了摸腦袋:“嘿,顧小姐還追著問,您和沈律和好了沒。”

他抬眼看了看慕棲洲,等著老闆的指示。

“就說沒和好,省得她想多了,影響學業。”

慕棲洲想了想,覺得的確是為了她好,“你說對吧,陳格。”

陳格點頭,“對,老闆思慮得周全。”

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你說什麼,都對。

……

何寂的腳底下,灑落好幾個菸頭。

他看著慕棲洲下來,把嘴上菸頭一丟,用腳碾了碾。

“阿洲,你怎麼在這?”

慕棲洲側眼看了看他的打扮,似乎有些不同了。

“集團有點法律業務,和沈律師討論一下。你這是……”

何寂今天一身天藍色高領毛衣外加一件休閒西裝,藝術家式的中長頭髮微卷,配上他那副金邊眼鏡,有點像韓劇明星,頗為儒雅。

“你這是走純情路線了?”

何寂展開笑眼,滿臉春風:“我這身可以吧?為了追小意,我可是下足了功夫。”

慕棲洲唇角一勾,笑得饒有趣味:“兔子都不吃窩邊草,你霍霍學妹虧不虧心?”

何寂神色一正,脊背一挺:“阿洲,我這次可是真愛的。”

“真愛?上次你追我們公關部的Lucy也是這麼說的。”

真愛兩個字,對何寂來說,就和吃飯拉屎一樣尋常。

何寂嘴角抽了抽:“那都是過去了。如今我浪子回頭,非沈南意不娶。”

“你看中她什麼了?我轉告她,讓她改。”

“阿洲,那晚她唱歌,真的太迷人了。”

何寂把手捂在心口:“她就是我這麼多年一直在等待的Miss Right!我的真愛!”

“你的品味真獨特。”慕棲洲一嗤,轉身欲上車:“那我等你的喜酒。”

何寂沒聽出來他的戲謔,只當時鼓勵,立刻滿懷豪情壯志。

他跑到沈南意家的窗戶位置下,仰天大喊:

“沈南意,我愛你!!!”

“沈南意,我愛你!!!”

慕棲洲全身細胞都炸雷了。

他和陳格不約而同地回頭,向看大白痴一樣看向何寂。

何寂揚起眉,一臉得意。

“瞧,我就是這樣放肆不羈表達我的愛意,牛不牛?”

慕棲洲抬頭,嘴角抽動。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認識這種腦殘?

全棟樓的燈,欻欻地亮了起來。

被吵醒的人已經發出了咒罵聲。

突然,天上嘩啦啦下了定向‘大暴雨’。

一盆水澆在了何寂的頭上,把他澆成了落湯雞。

“有病吃藥,不要在這哇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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