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琪此時已有幾分醉,他沒有注意田令孜的臉色,心中想著要為軍中士兵們陳訴冤屈,急忙上前一步道:“大將軍,卑職還有話要講。”

郭琪身旁的李寶福此時嚇得酒醒了一半,急忙伸手想拉住郭琪,可還是慢了一步。

田令孜此時臉色有些難看,只是礙於在場人多不便發作,他轉過身擠出一絲微笑道:“不知郭軍使有何話講?”

郭琪心直口快,也沒多想便道:“近日來朝廷多有賞賜,只是蜀軍與禁軍同樣宿衛朝廷,賞賜卻少得可憐,不少蜀軍士兵頗有怨氣,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引起兵變。卑職希望將軍能向陛下稟明,發放賞賜的時候能一視同仁,那樣大家皆大歡喜。"

田令孜沉默了一會,看向郭琪冷冷的問道:“朝廷賞賜乃是依功而定,豈可因為某人的一句話就說改就改,況且邊州之軍的待遇豈可與皇家禁軍相比?你為蜀軍求賞賜,蜀軍有何功勞,你自己又有何功勞?”

郭琪不卑不亢的說道:“卑職曾與黨項打了十幾仗,與契丹也打了十幾仗,待到成都,南詔屢犯邊境,卑職帶領黃頭軍經歷大小十幾戰,血染全身亦不退卻,敢問大將軍,這些算不算功勞?”

田令孜本以為郭琪是個混軍功的紈絝子弟,想借機羞辱一番,誰知道郭琪還真是上過戰場立過功的,這對於靠拍馬溜鬚混到大將軍的田令孜來說無異於打臉,他心中憋著氣,表面還得一副平靜。

“賞賜之事咱家會稟明陛下,郭軍使為朝廷殺敵,英勇可嘉,咱家甚是欽佩,在此敬郭軍使一杯。”說著他對身旁的陳敬瑄使了個眼色。

陳敬瑄心領神會,轉身對一個僕人道:“既然郭軍使不願意接受金盃,那就換一個杯子斟酒。”

僕人心領神會,很快便拿來一個普通的陶瓷杯,裡面已經斟滿了酒。

郭琪不疑有他,以為田令孜答應向皇帝稟明情況,感激的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卻沒看見田令孜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

戌初一刻,李侃從神策軍營地騎馬出來,陳鄴騎著馬落後半個馬頭緊隨在側,兩人身後跟著兩名騎馬的侍衛。

李侃今天很開心,他聽說神策軍新來了幾位高手,特意跑過來切磋,接連幾場比試打的酣暢淋漓,以至於忘了時辰。

這倒不是他喜歡舞刀弄槍,實在是古人生活太單調無聊,飲酒作樂青樓妓館他沒興趣,作為王爺又不用工作,這可真是把人逼瘋了。

在原來的歷史中李侃喜歡研究佛學,最後還出家為僧,被封為活菩薩,李侃穿越過來繼承了身體原主人的記憶才知道,研究佛經只是無奈之舉。

唐懿宗李漼狂熱地沉迷於佛教,李侃喜佛一是為了討父親歡心,二來是為了不捲入皇權之爭,他如今可不想再和歷史上一樣常伴青燈。

在這個亂世,躲避不是長久之計,如何自保才是首要的,這段時間切磋武藝是假,尋找合適的幫手是真。

出了神策軍營地大概五里地已經可以看見青羊觀的花燭彩燈發出的點點紅光,李侃扭頭對陳鄴道:“今天一時興起竟然忘了時辰,勞煩陳將軍相送,前方就是青羊觀了,陳將軍速回吧,免得誤了差事。”

陳鄴拱手道:“殿下客氣,如今成都人員複雜,青羊觀又地處偏僻之地,現在天色已晚難免會遇上一些宵小之輩,殿下下次出門還是帶些侍衛為好。”

李侃呵呵一笑,“孤一個閒散王爺哪來的侍衛,再說孤這身手,幾個宵小之輩還奈何不了孤。”

陳鄴一時有些語塞,知道自己失言了,自唐玄宗以後,唐朝的王爺們都統一住在入苑坊的十六王宅裡,除非婚配或皇帝批准開府才搬出來住。

壽王李傑由於和李儇是一母同胞,前年才搬出十六王宅開府建衙,幫助李儇處理事務。

李侃不喜政治,所以一直待在十六王宅,丫鬟僕人都是朝廷統一安排的,前段時間華陽鎮遇襲,伺候李侃的幾個丫鬟僕人已經被李儇問罪斬殺了,現在居所的幾個丫鬟僕人也屬於朝廷安排來照顧李侃生活起居的,根本就沒配備侍衛。

“陳將軍,有人過來了。”陳鄴正想堅持送李侃到青羊觀門口,身後的一名侍衛騎馬上前道。

李侃此時也扭頭看向昏暗的官道,只聽見馬蹄聲越來越近,他有些好奇,這麼晚了,誰會跑到這邊來,周圍可都是有官兵巡邏的。

陳鄴皺了皺眉,握緊腰部的刀,騎馬擋在李侃身前道:“殿下退後。”

身後的兩名侍衛也騎馬上前扇形展開把李侃護在身後。

馬蹄聲越來越近,隱約可以看見一人一馬從道上疾馳而來,陳鄴抽出腰刀大聲喝道:“來人止步。”

騎在馬上的人好像並沒有聽見陳鄴的話,速度不減迎面衝了過來。

陳鄴臉色一沉,一躍而起,衝著來人便揮刀砍了過去,眼看著刀口就要落在對方肩上,馬上的人身子一歪滾落下馬摔出去幾米遠,身下的馬兒跑出去十幾米才停下。

陳鄴雙腳點地一個彈射衝到那人身邊寶刀直指對方咽喉,身後的兩名侍衛也立刻下馬圍了上去。

“你是何人?”陳鄴沉聲問道。

地上的人沒有回話,陳鄴仔細一看發現那人已經昏迷了。

險情解除,李侃下馬走過來問道:“陳將軍,什麼情況?”

陳鄴收回佩刀扭頭道:“殿下,此人已經昏迷了,我剛才只是傷到他胳膊而已,這就奇怪了。”

李侃走近低頭一看,發現躺在地上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嘴角滲著白沫,不由皺眉道:“此人面色紫黑,像是中了毒。”

陳鄴驚訝道:“中毒?莫非是招人暗算?”

這個時空的李侃是懂一些醫術的,李侃穿越過來繼承了記憶,自然也懂得一些,只是還沒有實際操作過,他一隻手搭在那人手腕處,片刻之後才道:“面色紫黑,脈象芤澀,中毒時間不久,此人一身酒氣,口吐白沫,只怕是被人酒中下毒,看來要先帶回青羊觀救治。”

陳鄴急忙阻止道:“殿下不可,此人身份不明,形跡可疑,萬一是歹人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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