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馬上搖頭,“若非吳王提醒,今夜義父恐凶多吉少,且在太康,吳王曾經幫助過我們,應該不會有別的圖謀。”

薛志勤這時也站出來說道:“根據卑職的瞭解,吳王這個人一向寬厚,應該不是那種喜歡玩弄陰謀詭計的人,而且我們現在做的事情也是為了李唐皇室,於情於理他都沒有理由來算計我們。”

見李克用仍然有些遲疑不決,李存孝心裡非常著急,連忙催促道:“義父,別猶豫了,時間緊迫,如果再不趕緊行動,恐怕敵人就要打過來了!”

李克用皺起眉頭,心中將李存孝和薛志勤的話琢磨一番,最終還是狠狠地點了點頭,“好吧,傳令沙陀騎兵,帶上營中所有戰馬,即刻向蘭考急行軍。”

薛志勤一愣,“節帥,步軍不撤退?”

李克用搖頭道:“步軍不過是在附近州縣臨時徵召的漢人士兵,黃巢叛軍已破,他們也不可能帶回河東,且留下吸引敵軍注意力吧。”

薛志勤有些猶豫,“三千人就這麼丟棄了?”

李克用一臉無所謂,“這些人現在對我們來說都是累贅,棄便棄了,另外派人去中牟縣,那裡還有一兩千匹戰馬,輜重可以丟,但一匹馬都不能給朱全忠這小人留下。”

李存孝滿臉焦急,“行了,就按義父的命令執行,馬上將營中戰馬全部牽走,一匹都不能留給朱全忠。”

命令下達,整個軍營開始忙碌起來,一盞茶的功夫,沙陀士兵已經整軍出發,每個人都牽著兩三匹馬。

一炷香之後,張存敬率兵抵達,只用了半炷香的功夫便攻破了封禪寺,營中兩千餘步軍做了俘虜。

副將審問完俘虜,開口道:“張將軍,我們來晚了,營中戰馬全部被牽走,李克用只帶了沙陀人離開,根據馬蹄印來看,他們肯定是向東跑了。”

張存敬眉頭緊皺,“向東跑了?他們難道想從蘭考鎮渡河?”

副將點點頭,“能走車馬的除了中牟的浮橋就是六七十里外的蘭考了,他們已經走了半個時辰了,我們還要不要追擊?”

張存敬輕輕搖頭,“都半個時辰了,說不定快到蘭考了,哪還追的上?”

副將想了想,諫言道:“蘭考鎮的吊橋很窄,雖可以過車馬,但速度很慢,李克用帶著五六千匹戰馬,想全部渡河,至少需要一兩個時辰,我們可以派騎兵追擊,讓步軍直接從城北碼頭渡河。”

“城北碼頭有多少渡船?”

“目前只有十餘艘,還是剛剛從中牟渡口弄回來的,若運送步軍大概一次可以搭載兩三千人,若搭載戰馬,最多三四百匹。”

張存敬面色凝重,“靠渡船搭載戰馬肯定不行,可我與丁將軍的兵馬加起來也湊不夠一千匹戰馬,即使追上沙陀人,又如何是他們的對手?”

“將軍,俘虜說接應李克用的騎兵人數約兩千左右,等您趕到蘭考,沙陀人應該有三成的人已經渡河了,剩下的騎兵也只有一千左右罷了,您無需死戰,只需拖住對方,待步軍抵達,來個前後夾擊,此戰必勝。”

張存敬眼前一亮,當機立斷道:“好,就這麼辦,立刻派人通知丁會將軍,讓他率領騎兵隊火速趕往蘭考渡口,你率領步軍馬上登船,順流而下,到蘭考對岸登陸。”

“另外,派人去中牟通知龐將軍,若解決了那裡的沙陀軍,立刻渡河往封丘方向圍堵李克用。”

副將聞言一愣,“從中牟渡河再趕往封丘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龐將軍在上源驛繳獲了沙陀人數百匹戰馬,正好可以派上用場,這次若再讓李克用逃了,那隻能說是天意。”

“卑職得令,這就去安排戰船。”

張存敬望著東方,心中暗自思忖:“李克用啊李克用,這次看你還往哪裡逃!”

丁會收到訊息,率領五六百騎兵很快趕到封禪寺,與張存敬的部隊會合,兩人簡單商議一番,一路疾馳,不到一個時辰便抵達了蘭考。

李存孝見敵軍追到,心中一驚,急忙率領斷後的數百騎兵迎戰。

雙方都想拖延時間,所以並沒有短兵相接兇猛衝殺,而是藉助微弱的火光用弓弩互射,黑暗中時不時有慘叫聲傳出。

對射了一炷香的時間,雙方攜帶的箭矢已經射光。

李存孝抓住機會,粗壯有力的手臂猛地一揮舞,口中高呼道:“眾兄弟聽令!今日便是我們雪恥之時!讓那些背信棄義的宣武軍嚐嚐咱們沙陀鐵騎的厲害!給我殺!一個不留!”

隨著他這聲怒吼,其身後那群身經百戰的沙陀騎兵們宛如洶湧澎湃的巨浪一般,鋪天蓋地地朝著宣武軍席捲而去。

面對如此兇猛凌厲的攻勢,張存敬不禁面露苦澀與無奈之色,儘管他奮勇抵抗,但臨時拼湊起來的騎兵哪是沙陀騎兵的對手,只得且戰且退,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被打得連連敗退,一口氣後撤了足有六七里之遠。

丁會心急如焚,看向張存敬問道:“周副將率領的步兵為何還未發動進攻?按原計劃,他們此刻應該已抵達對岸才對啊?”

張存敬皺起眉頭,滿臉都是狐疑之色:“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他們順流而下,應該早就抵達目的地了才對,但現在對岸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丁會心頭突然浮現出一絲不祥的預感,“莫非他們遭遇了沙陀軍的伏擊,全軍覆滅了?”

張存敬用力地搖了搖頭,“這不太可能,渡河過去的沙陀軍隊人數並不多,撐死也就一千來人罷了,而周副將所率領的部隊足有三四千之眾,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被打敗?”

丁會眉頭一皺,“你們就沒有約定什麼訊號?比如煙火或鳴鏑?”

張存敬輕輕搖頭,苦笑道:“今夜行動如此匆忙,誰會料到李克用接連逃脫,我在河岸邊安排了數十名斥候,一旦河中出現火光,便會立刻回稟。”

丁會氣沖沖道:“我們帶來的人已經摺損三成了,周副將那邊再沒有回應,我們可拖不住了。”

話音剛落,一名斥候騎著馬急匆匆跑過來,身後還坐著一人,身上溼漉漉的,好像剛從水裡出來一般。

張存敬臉色微變,“出什麼事了?”

斥候稟告道:“將軍,周副將他們被俘虜了。”

張存敬滿臉驚駭,失聲叫道:“你說什麼?被俘虜了?他麾下三四千兵馬難道都是酒囊飯袋嗎?連一千沙陀人都對付不了?”

那名渾身溼漉漉計程車兵喘著粗氣說道:“張將軍,俘虜周將軍的不是沙陀人,是吳王麾下的兵馬。”

張存敬雙眼瞪得渾圓,難以置通道:“你沒搞錯?確定是吳王的兵馬?”

士兵篤定地點點頭,“絕對不會錯,對方自報家門,乃吳王麾下八都軍,人數眾多,周副將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乖乖投降。”

張存敬與丁會對視一眼,無奈嘆息道:“完了,吳王插手此事,我們今夜是無法殺掉李克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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