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侃的反應讓常雲妍有些遲疑,她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常修。

常修微笑著點點頭,“小妹,他就是侃兒。”

常雲妍身子一顫,再次將目光看向李侃,眼中充滿驚喜和柔情,她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抓住李侃的胳膊,口中喃喃地說道:“侃...侃兒....你是我的侃兒.....”

“阿....阿孃....”

李侃身子一僵,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眼前的婦人對於自己,甚至原主來說都是一個陌生人,不知為何會忍不住叫出口,是同情還是心底的渴求?

“侃兒....我的侃兒,阿孃終於見到你了,是阿孃對不起你......”常雲妍撫摸著李侃的臉龐,哭的梨花帶雨,撕心裂肺。

李侃心中一酸,不由想起前世,自己臨死也未等到親生父母尋來,他緩緩抬起僵硬的胳膊,輕輕拍了拍懷中的母親,“阿孃,兒不怪你,這些年您受苦了。”

常雲妍哽咽著問道:“這些年你在宮中過得可好?想必受了很大委屈。”

“兒過得還好,並沒有受多少委屈。”

李侃的記憶中並沒有太多關於兒時的記憶,成年之後無非是不受寵愛,倒也衣食無憂,若不貪戀權勢,比這世上大多數人要幸福多了。

“小妹,侃兒,別站著,進屋聊吧。”

“哦....侃兒,二哥你們進屋坐.....菱香趕緊沏茶。”

常修領著李侃進了進了客堂,剛坐下沒多久,一名婢女便將茶水端了上來。

“阿孃這些年一直居住在這簡陋的小院?”李侃打量著屋內的陳設,漫不經心的問道。

常雲妍微笑著道:“挺好,清淨,沒人打擾,這些年都習慣了。”

李侃從母親細微的表情中看出她顯然言不由衷,再聯想到院內和屋內的陳設,婢女的服飾,以及被仇家追殺的經歷,多少能猜出些緣由。

“阿孃,孩兒這次過來是接您去杭州的。”

常雲妍微微一愣,“後日便是除夕,你不在這裡過完年再走?”

李侃搖搖頭,“杭州初定,諸事繁多,孩兒不能離開太久,且這裡距離越州太近,恐不安全。”

“這.....”常雲妍有些猶豫,她已經六七年未離開這個島嶼,甚至是這座小院了。

李侃微笑著道:“父皇曾給孩兒定下一門親事,如今未婚妻和岳母也剛好在杭州,阿孃不想過去見一見未來兒媳嗎?”

常雲妍一臉喜色,“侃兒你都有定親了?”

常修笑道:“小妹,侃兒今年虛歲都二十二了,正常孩子都好幾歲了。”

“對...對....都二十二了...時間過得太快了。”

李侃猶豫了一下,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阿孃,當年要殺你的人究竟是誰?”

常雲妍神色微變,輕嘆一聲道:“侃兒,都過去了,仇家說不定都不在人世了。”

常修輕咳一聲,起身道:“我回去跟阿兄商量一些事情,你們母子這麼多年不見,好好聊會。”

李侃微微頷首,等常修關上門,扭頭看著母親道:“阿孃,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常雲妍臉色變了又變,心中掙扎一翻,開口說道:“刺殺我的那名宦官是內侍省奚官局的人,至於那名女刺客,辨認不出身份。”

“阿孃在宮中有沒有和誰結怨?或者有沒有懷疑的物件?”

常雲妍搖了搖頭,輕嘆道:“深宮之中處處勾心鬥角,平時親如姐妹背地裡就可能栽贓陷害,糊里糊塗死掉的女子阿孃見得太多了,若真要說懷疑物件,最有可能是左、右神策軍中尉劉行深和韓文約。”

李侃眉頭微皺,“劉行深和韓文約為了篩選皇位繼承人謀害皇子倒說得過去,可阿孃你都回到明州了,他們沒必要派人千里追殺,追殺阿孃的人應該就是那名女刺客的幕後主使。”

常雲妍長嘆一聲,“侃兒,都過去了,在深宮之中,親情淡薄,每一皇子是兄弟,也是競爭者,夭折,意外司空見慣.....”

李侃打斷道:“阿孃,這些年您受的苦不能白受,腹中的孩子也不能白死,這件事情,孩兒早晚會查清楚的。”

常雲妍無奈的搖搖頭,心中不知該如何勸阻。

李侃微微一笑,“阿孃簡單收拾一下東西,我們今日就返回杭州。”

常雲妍微微一愣,“這麼著急,現在已經申時了,不留下用過晚膳明日再走?”

“我跟他們都不熟,相處起來會很拘束,想必阿孃對這裡也沒什麼留戀吧?”

“那二哥他們?”

“舅舅年後也會去杭州。”

常雲妍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吧,阿孃跟你去杭州,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很快就能走。”

李侃點點頭,“那阿孃先去收拾吧,孩兒在院中四處看看。”

等母親去收拾行李,李侃邁步走到院中,正巧看見剛才那名端茶的婢女吃力的提著水桶,“等一下,你叫菱香?”

婢女急忙放下水桶,打量了李侃一眼,恭恭敬敬地答道:“婢子是叫菱香。”

“這院中只有你一人伺候?這些粗重的活都是你一個人做?”

菱香點點頭,“院中目前只有婢子一人伺候娘子。”

“你在阿孃身邊伺候多久了?”

菱香一臉詫異,“郎君是娘子的孩子?”

李侃微笑點點頭。

菱香好奇地打量了李侃一眼,立刻回過神,一臉恭敬的說道:“婢子伺候娘子快六年了,是娘子在蔡州將婢子救回來的。”

“常家人對阿孃是不是不怎麼好?”

菱香臉色微變,猶猶豫豫道:“還....還可以。”

李侃盯著菱香道:“你可知我是誰?”

菱香一臉疑惑,連連搖頭。

李侃沉著臉道:“我乃朝廷親王,對我撒謊是要殺頭的。”

菱香小臉煞白,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婢子...婢子不敢撒謊。”

李侃見小姑娘被嚇成這樣,於心不忍,語氣稍微緩和一些,“起來吧,老實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菱香顫顫巍巍的站起身,“除了娘子的二哥經常過來看望一下,常家其他人對娘子都比較冷漠,還有敵視的。”

李侃眉頭一挑,“都是誰敵視我阿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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