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凋零

“安室先生？你怎麼在這？”

驚呼聲響起，柯南連忙順著樓梯向上看去，果然看見安室透扛著一個女人狼狽的靠在樓梯扶手上。

這女人臉色慘白，手指都有些發青了，唇色呈現不自然的暗紅，一看便知道狀態不對，再這麼下去，這婦女恐怕就要窒息了。

只是現在重點不是在這個女人身上，重點是安室透，他此時顯得有些狼狽，肩膀上還被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染紅了衣，衣衫也稍顯凌亂，看起來像是和犯人周旋過了似的。

只是，柯南皺了皺眉，他注意到安室透褲腳有幾處深色的痕跡。

“我好歹也是參與到這個案件中的偵探，調查什麼的，很正常吧？”安室透將婦女遞給下面的人，樓梯下的一眾警員頓時手忙腳亂的將婦女扶好。

“快帶她去急救，這樣子應該是中毒了。”目暮警官立刻下命令：“是藤橋由美做的嗎？”

“是啊，解謎費了點時間，不過好歹是在出人命之前把人救出來了。”安室透揮了揮手，輕描淡寫，三兩句將事情帶過：“不過，就算這樣，應該也只是殺人未遂，你們怎麼大動干戈的全都跑來了？”

如果白芷在場的話，估計一定忍不住在心裡給安室透鼓掌，然後給安室透頒發一個奧斯卡小金人影帝獎。

這演的簡直不要太逼真，這一臉疑惑的小表情，不知情的恐怕還真以為安室透不知道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呢。

目暮警官和毛利小五郎對視一眼，還是目暮警官先開了口，簡單解釋了一下藤橋赤子和藤橋百合子的惡行，又把將藤橋由美帶回警局重新問話的計劃說了一遍。

“這樣啊，那確實有情可原，不過藤橋由美之前既然已經洗脫嫌疑，就算再帶回去問一遍，應該也問不出什麼吧。”安室透託著下巴，一副思索的樣子：“畢竟，之前的那些推理可都是真的呢。”

“是啊，我們也算是走個流程，畢竟這件事影響太惡劣，不重新審問一遍的話，恐怕有些人……”說到這，目暮警官頓了頓。

畢竟，三姐妹裡兩個妹妹都是殺人犯，如果說這個姐姐是無辜的，按照正常人的慣性思維，恐怕不會這麼樂觀的相信。

一連兩個屬於家族型別的家都被一鍋端了，此時的記者早已聞著味兒過來，把藤橋家給拱上了頭條。

他們現在如果不審問一下藤橋由美再確定一下，恐怕民眾是不會信服的。

“目暮警官，我們先去找藤橋由美！”柯南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幾人的閒聊。

柯南雖然五音不全，但是偏偏又奇怪的擁有絕對音準，對各種鋼琴曲也算是有點熟悉，他已經聽出這首《克羅埃西亞狂想曲》已經到了結尾了。

幾人頓時反應過來，安室透立刻帶著警察向樓上趕去。

纖纖玉指在琴鍵上跳躍，將不準的琴音彈出別樣的韻味，身後的女人長髮垂下，在暖黃色的水晶燈下優雅而淡然的拉著手中的小提琴。

“真的不和我走嗎。”白芷彈奏著鋼琴，轉頭看向沉浸在小提琴中的的藤橋由美：“你本就命不該絕，我救你很容易，但是換成你的妹妹們我只能增加她們不到百分之三的存活機率。”

回應白芷是悠揚的琴聲，白芷能看見藤橋由美的笑，無論是技巧還是情感，在這首曲子中，藤橋由美已經達到了巔峰。

真的不喜歡古典音樂，喜歡搖滾嗎？

到底是喜歡搖滾，還是它能代表你的那微弱無力的抗爭？

“砰！”

“把手舉起來！”

門被砰的一聲狠狠撞開，門外的人卻愣在原地。

屋內的場景實在太過溫馨，華麗的水晶燈下，兩個長髮垂腰的女人背對著，她們閉著雙眼，聆聽著彼此的琴音，奏出最和諧卻悲傷激昂的樂曲。

一如《克羅埃西亞狂想曲》的背景那樣，斷壁殘垣與鮮血狼藉的悲哀，絕望與難民的哀嚎被爆炸聲遮蓋，百合上的露珠也被鮮血浸染。

即便不懂音樂的人彷彿也感受到了骨子裡的戰慄。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人們久久回不過神來，卻聽“撲通”一聲，百合凋零，漆黑的長髮散落一地，名貴的小提琴掉落在地，一根琴絃“啪”的一聲崩斷，突兀的就像藤橋由美斷裂的人生。

那年，藤橋熊本將小三帶回了家，她的母親終於在長年的抑鬱和打擊下選擇了跳樓，她雙手撐著自己截肢的身軀攀上了窗戶，張開雙臂，擁抱了落雪的夜晚。

母親落下的時候心情是怎樣的呢？

是擁抱夜空的快樂？是被風吹散的解脫？亦或者是頭朝下如折翼之鳥與她對視時的愧疚？

藤橋由美不知道，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那天那站在窗前，在空中與母親對視，鮮血將初雪染紅，從那天起，她就死了。

從此以後，每年的生日都是她的忌日。

屋內亂成一團，門外的人能清晰的看見藤橋由美越發蒼白的臉龐，有鮮血從口鼻流出，即便是毫不相干的人，也清楚的意識到，似乎有一條生命正在消逝。

悲傷舒緩的音樂隨著鋼琴緩慢流，是《колыбельная（搖籃曲）》，和原版清朗的男聲不同，白芷的歌聲帶著空靈，像掛在教堂門口的風鈴，更像聖歌。

屋內早已亂成一鍋粥，有的人衝過來試探藤橋由美的呼吸，有的衝過來給藤橋由美做人工呼吸和心臟復甦，有的人在藤橋由美耳邊大喊試圖喚醒她，有的人已經拿起手機喊樓下的120快上來。

水晶燈依然溫暖而穩定的掛在天花板上，白芷坐在角落，為逝去的生命伴奏。

聽說人死後，最後一個失去的是聽覺，那搖籃曲是否可以帶你安眠。

藤橋由美經搶救無效死亡，她逝去的太過突然，像是飛蛾衝進火焰，一瞬間便化為泡影。

“走吧。”白芷合上琴蓋來到安室透身邊：“接下來，看戲要離遠一點才行。”

“看戲？不幫忙嗎？”安室透疑惑。

“幫忙的前提是不得罪琴酒，我已經說了是讓他們不被警方抓走。”白芷抱住安室透，安室透立刻帶著白芷繞過大家的視線，悄悄從窗戶溜了出去。

還好藤橋由美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注意，以至於安室透帶著白芷離開根本沒驚起什麼水花。

“知道嗎，我每次和別人做交易都只是針對一件事，而非一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