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引導
藤橋由美瑟縮了一下，白芷的手冰涼，像某種冷血動物的觸感，停在她領子露出的淤青邊緣，不疼，但讓人不寒而慄。
可是白芷的雙眼卻很乾淨，純淨而深邃，像琥珀，一點點的包裹住無助的蟲子，將它們埋葬，長眠。
“他的脾氣不太好，不過你們姐妹之間的關係倒是不錯呢，而且很聰明。”白芷歪著頭，輕輕笑了：“別緊張，你說的沒錯，我不是警方的人。”
“你父親的脾氣不好，他酗酒又易怒，對你們非打即罵，家裡恐怕不知道換了多少被他摔壞的東西了吧。”白芷放下手，重新坐回長椅上：“繼母和你們沒有血緣關係，這種人死不足惜呢。”
“你，你怎麼知道……”藤橋由美有點恐懼，可是雙腿像灌了鉛似的不能動彈，閉上眼腦海裡就能浮現白芷那能夠看透靈魂的雙眼。
“這很簡單，由美小姐，你父親的表傷痕累累，摔傷和酒瓶蓋的刮傷實在是委屈了一塊上好的表。”白芷緩緩道：“面容的衰老和乾燥程度，還有鼻頭和麵頰的顏色，顯然長期酗酒，雖然昨天晚上沒喝。”
“更何況，啤酒肚和肥胖有本質的區別，從面相上看他本就暴躁易怒，喝酒之後恐怕變本加厲吧。”
藤橋由美低下頭，她極力讓自己不要關注白芷，只是她還算鎮定，至少沒有大亂方寸。
“父親的死和我沒關係。”藤橋由美小聲說。
“我知道，所以我感嘆你們姐妹關係不錯。”白芷笑了笑：“能做到對統治者下殺手的普通人，是拉不出來這種曲子的。”
藤橋由美臉色越發蒼白，眼底都是掙扎和猶豫。
“你不用改口說自己是兇手，和我承認沒有用。”白芷輕嘆口氣，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再說了，你知道的也不比我多多少。”
或許，她應該直接離開的，藤橋由美這樣想，可是鬼使神差的，藤橋由美就這麼乖乖坐了下來。
或者說不能算是乖乖的，單純是她有點腿軟。
“今天是你的生日嗎？”白芷突然問。
“誒？白芷小姐？你怎麼……”剛坐下的藤橋由美立刻驚訝的看向白芷，她敢肯定，在今天之前，她絕對不認識白芷才對。
因為你演奏《遺忘》的時候，眼中都是渴望和掙扎，明明不希望自己被遺忘呢，今天也不是什麼節日，你期待有人發現什麼呢？
再說了。
“對著一根蠟燭拉小提琴，實在是有點奇怪，所以我猜了一下。”白芷說著，伸出手：“既然你喜歡小提琴，那麼我便演奏一曲作為你的生日禮物，如何？”
“作為交換，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好嗎？”
明明是委婉商量的口吻，可是藤橋由美卻心口怦怦直跳，等她反應過來，小提琴已經被白芷拿在手中。
“那麼，契約已成。”
隨著白芷聲音落下，悲愴的《流浪者之歌》需要艱澀深奧的小提琴技巧，只是白芷信手拈來，似乎已經重複了無數次。
只是白芷沒有演奏歡快的第四部分，僅僅演奏了前三部悲愴的曲調。
“那麼你的故事，能說給我聽聽嗎。”白芷將小提琴放進琴盒，在藤橋由美身邊坐下：“從你討厭卻渴望過生日開始。”
藤橋由美摸了摸臉頰，一片冰涼，她緩緩閉上雙眼，認命般的垂下頭。
是的，她討厭過生日。
“因為，媽媽就是在我生日那天死的，我媽媽是他的原配妻子，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他們大吵一架之後，母親從樓頂一躍而下……”
她的媽媽不是什麼堅強不屈的靈魂，她只是個普通的小女人，在她不知道她的丈夫出軌之前就一直在自責，以為是自己哪裡沒做好，讓丈夫對她厭煩，徹夜不歸。
再加上父親情緒暴躁，偶爾待在家裡，也是語言打壓，讓母親原本就脆弱的精神越發薄弱，知道父親出軌小三隻是導火索。
那天，她在窗前看雪。
那天，是她的生日。
那個時候藤橋還不是什麼大家族，他們家並不富裕，藤橋熊本想賺大錢，就把她丟給了重男輕女的奶奶，從此，藤橋由美再也沒見過爸爸，她在家裡幹所有活，肉要等家裡的男人吃飽了才能吃上一口。
直到藤橋熊本一副西裝筆挺，衣冠禽獸的樣子把藤橋由美接了回去，那個時候，藤橋熊本和小三結婚，妹妹只比她小兩歲。
那天，又是她的生日。
“但是，藤橋熊本的現任妻子也不是藤橋赤子的媽媽吧？”白芷疑惑的打斷了一下藤橋由美的話：“她們長的也不像。”
“嗯，是啊，怎麼可能像呢，那個渣男。”藤橋由美垂下眼睫，眼中有恨。
藤橋由美和妹妹藤橋赤子一直不對付，畢竟，一個是原配妻子，一個是小三，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女兒顯然也不能和睦相處。
但是，他們也並不會一直敵對下去，有了小三，就會有小四。
藤橋赤子的媽媽倒是沒有跳樓，不過她大鬧一場，拿到錢之後直接扔了藤橋赤子。
說起這個，其實藤橋熊本把藤橋由美接回來是為了商業聯姻的，他看中了一戶人家的兒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小三帶走了一部分家產讓藤橋熊本剛建立的產業縮水將近三分之一，對方立刻悔婚。
說起來，這可能還要感謝一下那個小三。
然後，小四又出現了，就是那個私生女藤橋百合子，之所以被稱為私生女就是因為小四根本沒上位，藤橋熊本直接娶了小五。
而藤橋百合子也就比藤橋赤子小了三歲。
白芷：“……貴圈挺亂。”
怪不得她剛剛想要直接用水晶球查藤橋由美資料的時候，水晶球告訴她，得知藤橋由美的經歷需要不小的代價。
這確實值得那些代價，資訊量挺大。
這個藤橋熊本屬螃蟹的？要不是死的早，他到底能生多少個？
“所以，你確定你們沒有另外的妹妹了嗎？”白芷對此表示懷疑。
藤橋百合子也成年了，真的不會有一個比她小個兩三歲的孩子？
“誰知道呢，我才不想管。”藤橋由美低下頭：“我不知道是誰殺了父親，但是藤橋熊本那個人死有餘辜，如果可以的話……”
“如果你願意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白芷撫摸著懷裡的水晶球，只是這次，她帶上了些許的猶豫：“如果，你願意用二十年壽命來和我交換，我可以讓你的妹妹不去坐牢哦。”
“你應該很清楚，你妹妹的目標絕對不止藤橋熊本一個人，連環殺人犯通常會被判的很重，更何況你是利益既得者。”
“要不要，稍微幫助一下你的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