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光線昏暗的休息室內,環型的落地窗將廣闊浩渺的賽道盡收眼底,重工業風的室內設計,陳燼仰在沙發靠墊上,背對著她的六七個男生正銳評著觀賽屏上面的畫面。

“這李駿偉真他媽廢物,AMG One都拯救不了拉胯的車技,這次錦標賽還敢來?”

“煞筆東西,上次被燼哥虐成那樣還敢送上門,全程孤兒,只能說水平也就止步於此了。”

“燼哥的冠軍也敢搶?沒有鏡子也有尿吧。”

“c5和b6區的彎道急停這他媽能入眼?”

懶散躺在寬敞沙發上的男人長腿交疊,眼瞼半闔,沒什麼情緒地接受著身旁人的簇擁吹捧,像是根本沒把話題中的人放在眼裡。

聽到推門動靜,幾人下意識對上了溫熒略顯拘謹的臉。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短款針織上衣,淺藍色的牛仔短褲,烏髮蓬鬆,眉眼清冷倔強,柔軟中帶著遺世獨立的鋒芒。

“……那我們就先走了啊。”

有人吹了聲口哨,玩味地掃了溫熒一眼,雙手抄兜:“你也是找燼哥的?他不談戀愛,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要不我們加個好友,哥哥帶你玩賽車?”

周時宴遠遠睨了陳燼一眼,笑意陰涼:“手不想被擰斷,就加。”

那人做了個驚險的表情,連拉帶拽地被潘柏拖走了。

房間闃靜下來,溫熒拎著袋子走到他身前,他正窩在沙發裡橫屏玩著遊戲,她看了一眼,是高中時他就愛玩的Geometry Dash(幾何衝刺),很考驗手速的音遊,有很多系列。

這遊戲她也玩過,一般人玩到第二關就過不去了,陳燼卻能一遍過個七八關。

見她來了,陳燼收起手機,支起身體:“衣服拿出來,替我換上。”

溫熒掏衣服的手一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你在等我服務你?”

見她行動遲緩,陳燼的耐心也逐漸宣佈告罄,長睫輕掀,眼底浮現出意味不明的譏誚:

“是我欠了你一萬六的衣服?”

溫熒強忍羞赧,手搭在他勁瘦的腰間,低著頭面紅耳赤,像是在遭受著什麼酷刑。

他上半身是一件無袖白背心,勾勒出線條流暢的肌肉輪廓,薄薄的一層布料貼在她指尖,宛若有酥麻的電流竄過。

“讓你給我穿,沒讓你脫,乖乖。”

陳燼眸色玩味,手虛抓住她的手腕按在那件黑t上,帶著涼意的肌膚弄得溫熒手背癢得一麻。

他是有t恤疊穿的習慣的,從高中就有,會在裡面套件背心。

忽的,他覺得那件衣服有些不對,掀開一看,薄唇泛涼:“把我的衣服給別人碰了?”

“商標都不對,她把衣服掉包了,來之前沒看?”

高中的時候,只要他在球場打球,外套東西必被人偷,一週能掉四五件,喝過的水都被人從垃圾桶扒出來,跟他媽私生飯似的。

從那時起,他每次球賽前,都把水和校服往溫熒懷裡一扔,美其名曰前桌保管。

溫熒想起宋凝主動提出幫她洗衣服的舉動,下意識覺得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怎麼可能。”

“你還挺大方。”

陳燼也不跟她廢話,抬手撥了個電話,摁了擴音,那邊很快傳出一道輕柔而驚喜的女聲:“……陳燼?你有事找我嗎?”

是宋凝,語氣很嬌很柔很媚,和溫熒平時看到的大方知性完全不一樣。

他將錯愕呆愣的女孩勾到身前,一下下揉搓著她泛粉的耳垂,語調疏離:“你知道我衣服去哪了?”

“衣服溫熒沒給你送去嗎?”

宋凝驚訝,嬌嗔,“我明明看她昨晚給你洗過衣服了啊。難道不是你那件?”

“她不會把你衣服偷藏起來去賣錢,糊弄你隨便拽了件差不多款式的吧?你也要理解,她家境——”

“宋凝。”

話說到一半,就被陳燼似笑非笑地打斷,“溫熒在我這。”

“……”

那邊僵硬噤聲了長達十多秒,溫熒的臉頰也變得青白一片。

她怎麼也沒想到,以她和宋凝同學一場的交情,竟被她背後擺了一道。

“嗯…不是,我就是這麼隨口一說,”宋凝顯然完全沒想到他們現在在一起,語氣明顯慌了,“溫熒,你千萬不要介意啊。”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麼,會讓原本理性的人失智盲目,變得面目全非。

溫熒失神地想。

這就是她最抗拒愛情的地方,對於她這種貧困生,每天被金錢所迫的窮人,活著最大的動力就是費盡心思往上爬,去更高更浩渺的地方,不顧一切地躋身鑽入名利場。

千萬不要被小情小愛衝昏頭腦,不然你會沒命的。

陳燼扔了手機,晾著她,放肆地往溫熒耳蝸裡吹了口氣。

她渾身一顫,他又接著舔著她耳廓,舌尖裹住裡面溼軟的一點,嘬吮,逼她溢位難捱的嗚咽嚶嚀,像是完全不怕電話那頭人聽見。

他似乎覺得這樣來勁了,手扣著她的下頜捏她臉,迫使她露出自己想要的泫然欲泣表情。

“——陳燼!”

“……嗯?”

溫熒忍無可忍,費了好大勁才啪的打落他的手,轉過身來,青白交加的臉漲紅一片,她荒唐地一字一頓道:“我好玩嗎?你能不能不要再玩我了?”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要是想找女朋友,宋凝她們都不能滿足你嗎?”

“也有很多女生排隊想和你上床的。”

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多特殊,能讓陳燼流連忘返,三年還念念不忘。

他和她橫跨著一條巨大的鴻溝,就像是羅馬到埃及,山川到星河,蚯蚓到太陽,從不屬於同一處,也永遠不可能有交集。

“你覺得我在玩你?”

陳燼臉上帶笑,但散發出來的氣勢冷冽,極有侵犯感。

有那麼一瞬,溫熒覺得什麼壓抑已久的沸騰炙烈快要破筍而出,一瞬,恍然而過,他又重複了一遍,像是覺得可笑,“你覺得,我在玩你?”

“難不成你還喜歡我?”

他眼瞼下拉,口吻漫不經心沒個正形,連眼皮都沒抬:“是,就是喜歡你。”

猝不及防的表白,卻沒讓溫熒覺得欣喜,接踵而來巨大的荒謬和憤懣。

陳燼將臉埋進搭在沙發頂端的臂彎,惺忪地看著她,一如他們高中每一天,他側眸看她鬧。

她都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流露出那種脆弱感,明明有很多人追卻仿若被拋棄,正色道:“別開玩笑了,你就是在玩——”

話沒說完,就被他攥住腕骨拉到柔軟寬闊的沙發上,屈起她白嫩纖長的兩條腿反折,讓她仰頭跪坐在他身下,扳過她的臉碰了下腹肌,

“這才叫玩你,”

他輕巧地鬆了手,居高臨下地垂睨著她,如俯瞰螻蟻,“寶寶。”

這個姿勢極其過火而羞恥,又曖昧狎暱,溫熒臉色因慍怒迅速憋紅,手忙腳亂胡亂奮力地掙跳下了沙發,奪門而出。

沙發上的人長睫輕垂,搓了下指尖,吮進唇,上面似乎還留有女孩馥郁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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