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兩人一花在小漁村停下，隨意找了戶人家借宿。
對方歡天喜地地收了銀子，才想起來不知該如何稱呼面前的三人，他猶豫著開口，“不知三位可願透露姓名？”
顯然，像他們這樣到訪的人並不少見。
秦玖已經習慣了充當外交官，聞言上前一步，溫和地開口，“我姓白，你叫我白公子便好，這位是我夫人，姓風，這是她弟弟。”
漁夫客客氣氣地行禮，“白公子，白夫人，風公子，裡面請。小人叫餘安，家中只有一妻一子，您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
四人進了屋，就見一位婦人牽著一個小男孩走出來。
幾人互相介紹一番，婦人便去把溫好的飯菜端出來。
飯後，兩人打算帶著言舒出去走一走，被餘安攔了下來，“三位，今日是月圓之夜，外面不安全，還是早些歇息吧。”
餘安面上的驚恐不似作假，言念與秦玖對視一眼，好奇地問，“可是有海妖作祟？”
餘安點點頭，“往常總有外來人不聽勸，在月圓之夜出門，第二天連屍骨都找不到了！”
秦玖皺著眉，被收斂的氣勢只洩露了一瞬，便把餘安驚得連退幾步，“你可知是何妖孽？”
餘安害怕得直哆嗦，連舌頭都在打顫，“我，我不知，大人，大人饒了我吧！”
秦玖奇怪地看向他，“你無需害怕，我不殺無辜之人。”
餘安抖得更厲害了。
言念不想再耗下去，把餘安一家打暈，簡單篡改了一下他們的記憶，用了個小法術將他們送回各自房間，率先往外走，“走吧，去會會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海妖。”
身為佛修，言念最喜歡管閒事了，又經常遇見各種不平之事。故而他們這一路走走停停，隔三差五就要救一些人。
秦玖知道接下來又少不了一場打鬥，無奈地搖了搖頭，牽著言舒跟上。
此時明月初升，家家戶戶的燈火還亮著，只是路上沒有一個人，空蕩又安靜。
秦玖這時才察覺不對，“咦，方才在屋裡還不覺得，現在才發現，外面實在安靜了些。人聲沒有，雞鳴狗叫聲總該有吧？再不濟，也該有蟲鳴啊！”
言念走到院子外便不動了，眼睛直視前方，彷彿透過層層屋宇看見了不遠處的大海。
秦玖跟著往前看去，亦放出神識，“誒，今天下午還沒有的！去看看？”
兩人一花身形一掠，便到了海邊。
海面很是平靜，有幾座發著白光的高塔浮在遠處的海面上。
月亮在海面的倒影彷彿有兩個，一個在高塔群之外，一個被高塔圍在中間，向四面八方散著黑霧，黑霧很濃，但都被高塔吸收了。
言念負手而立，嘴邊帶著若隱若現的笑意，“原來海里有個小妖怪。”
秦玖的神識被阻擋，看不見海面下的場景，聞言好奇地看向她，“是什麼？”
言念取出一套桌椅，悠閒地坐下，“看著吧，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月圓那一刻，黑霧驟然變濃，破了高塔的防禦，向四周擴散。
黑霧所到之處，海水劇烈翻湧。
高塔白光大盛，終於在一刻鐘後剋制住黑霧，將黑霧牢牢地鎖在高塔圈住的範圍內。
但黑霧造成的影響沒有隨之消失，很快，岸邊爬出來各種海中生物，不論是否生出了靈智，皆像受人驅使一般往村莊裡湧去。
兩人一花都坐在原地，沒有動。
那些離了水依舊活蹦亂跳的海鮮破不了他們的結界，自動繞開他們所在的位置。
等岸邊安靜下來，言念起身，“去看看。”
不等秦玖回話，她飛身掠過海面，轉眼就到了一個高塔上。
秦玖提著言舒，慢了一步，停在另一個高塔上。
那個模仿月亮的傢伙發現了他們的到來，猛地掀起巨浪，向他們打來。
高塔塔頂的白光一亮，把浪花盡數壓下。
言念勾起一抹笑，聲音溫和，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可願臣服？”
黑霧一下下衝擊著高塔形成的防護罩，訴說著自己永不屈服的決心。
言念故作無奈地搖頭，“戾氣太重，得先度化了。”
秦玖不需要功德，遇到這種事只需要看熱鬧就好，他看好戲似的帶著言舒，在高塔上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下。
言念把修為壓制，使自己的修為比小妖怪低了一個大階，開始活動筋骨。
簡單過了千招，把小妖怪打得筋疲力盡，傷痕累累，才有些遺憾地收回手，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可願臣服？”
小妖怪被她困著，無法逃跑，不敢裝死，只好柔柔弱弱地開口：“我願意。”
言念把它身上那些發光的鱗片安回去，締結了契約，“把光收了，太刺眼。”
小妖怪乖乖巧巧地照做。
言念念了一段咒語，將小妖怪身上的邪氣淨化，“若是你此後無辜被抓，我會救你，但若無端生事，我會殺你。”
小妖怪怯生生地看她，“我以後一定不吃人。”
言念看了它一會兒，給它安排了任務，便將高塔上的神識印記抹除，收了起來，“遊遠一點，別再回來了。”
小妖怪聽話地遊走了。
秦玖飄到她身邊，有些疑惑，“怎麼放走了？從前不是都收了起來？”
言念一邊慢吞吞地往回飛，一邊回答，“從前那些與人結了仇的，我自然得幫它們換個地方待著，你只看見我收，沒看見我放。”
秦玖點點頭，看著遠處海灘上如潮水一般湧入海里的海中生物，忽然想起來什麼，“若是在新地方遇見仇敵呢？”
言念看著被失了理智的魚蝦蟹鰲衝撞依然巋然不動的各處結界，好心幫忙加固了一下，“它們若是好好待在該待的地方，有結界護著，不會遇見人類，若是遇見修為高於我的，也認不出來彼此。”
若是不聽勸，還往人類聚居的地方跑，那便自求多福吧，一旦傷及無辜，她下的咒就會發作弒主了。
回到村子裡時，還有一些兩棲的動物在漫無目的地遊蕩。
言念淨化小妖怪時，把控制它們的黑霧一併散了，這些落單的傢伙沒有跟上大潮回海中，又沒找到食物，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
言念也懶得管它們，反正天亮了就會回去的。
房間只收拾了一間，不大，連落腳都不方便，兩人乾脆都在床上打坐，正好一人一邊，至於言舒嘛，自然是回靈寵空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