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欠我兩命
溫閒此刻的靈力正在灼燒著他自己，這是修煉走火入魔的表現。
蒼啼不用想都知道，他白天讓他念一千遍青雲心法，恐怕半夜這寧折不彎的溫少俠又悄悄地按照那錯的修煉著。
“想不通就不想，本君三千年都沒想通的事情，你以為你區區幾天就能想通了嗎？”
蒼啼望著他那樣子又氣又心疼，實在沒忍住便責罵了幾句。
他從溫閒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
都曾拼了命的維護師父，然而卻被師父狠狠插了一刀。
當年蒼啼也想過自盡，但還是選擇了讓師父親自審判，他要讓師父親自斬了他，天真的認為或許在他失去左膀右臂的時候會後悔。
不過，他到底有沒有後悔蒼啼也不知道，只是依舊不明白為什麼至自己萬劫不復後，又要讓自己活下來。
蒼啼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些過往，閉上眼倒吸一口涼氣。
他把溫閒扶了盤腿坐在自己面前。
放任不管，那溫閒遲早會被自己的靈力給灼傷。
可若要救他，就只能靠自身靈力把他的壓制住，讓他慢慢恢復。
他是個真君，以平日積攢的靈力根本不夠壓制，原來的力量恐怕又得再用一次了。
想到這，蒼啼又忍不住暗罵了一句：“溫少俠啊溫少俠，你就折騰吧，把本君折騰死，你就獨自一人去面對你那算計你的好師父去吧。”
罵完，蒼啼在他背上點了幾個穴位，接著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那龐大的靈力隨即湧出，源源不斷地往溫閒的身體裡去。
與此同時，蒼啼閉上了眼，身上的神澤也將二人包裹起來。
要壓制住溫閒的靈力，對於算命先生來說比較難，但對於淮蒼帝君來講卻是萬分簡單。
很快，溫閒的靈力便被壓制住，蒼啼也將靈力收回。
此時溫閒還未清醒，但蒼啼也沒心思管他。
眼下反噬還沒上來，他連忙下床，趁著這段時間去把昨日溫閒做的點心搜刮乾淨。
經驗告訴他那心口的劇痛會影響食慾，一餓的話又會犯惡心，那樣的話會痛苦會加劇。
既然這一次算是有準備，那能減輕一分痛苦便減輕一分。
也不知為何，以往舊傷復發也好，或者禁制反噬也好，蒼啼雖然也習慣了那熟悉的劇痛，但依舊覺得痛苦，苦不堪言。
然而這一次他卻很平靜，望著溫閒更多的是憤怒，這孩子寧折不彎的倔脾氣，就算懷疑自己所說也不必以身試險啊！
可仔細想來自己也沒資格去責備他，他這行為和當年自己盼著被天尊親自處死有什麼區別呢？
不過都是在賭那一絲可能，不過是在猜測他們的師父會不會為此後悔。
想到這，他的內心又被心疼佔滿，心疼溫閒，也心疼自己。
於是，蒼啼又給溫閒留了一張紙條，等把紙條放在溫閒身旁，這才躺回床上靜靜地等待著反噬上來。
……
在神志不清的時候，溫閒做了個夢，他夢到了剛被華羅帝君收為弟子，學習青雲心法的那段時間。
說起來，華羅帝君比起那位算命先生來說可溫柔多了，他才不會兇巴巴地說一句“我只念一遍”。
華羅帝君每次都是溫柔地指導。
他說過，青雲心法大家都是默唸，若溫閒從一開始學錯了，是不會有人提醒他的。
所以，華羅帝君總是那樣的耐心，一遍又一遍地讓溫閒在他面前複述，只是為了保證他這唯一的徒弟能做到一字不差。
他是那樣的耐心，是那樣好的一個師父呀。
所以溫閒對他萬分相信：
他信了青鸞一族倍受排擠，那是因為他們至死也要崇拜淮蒼之名換來的；
他信了淮蒼帝君的惡徒之名，而自己的哥哥是追隨淮蒼的糊塗蛋，是逆黨……
他被華羅帝君寄予厚望，華羅帝君說過，雖然因為天尊下的令，他們一族沒有資格成為帝君。
可溫閒有堪當大任之能，是能替他執掌青鸞一族，帶青鸞一族走出陰霾的…
走出陰霾？
現在看來，這些都成了笑話，溫閒用自身證明了。
他不信邪地趁著那算命的睡著後，每晚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師父教他的心法。
最終，自己的靈力化身魔鬼，撕扯著他的一切，讓他跌到了黑暗之中，那是死亡的深淵。
這一次，直覺一向很準的他賭輸了。
就在他以為要死的時候，一股熟悉的力量忽然將黑暗撕破，一隻青鸞朝著他飛來，用爪子抓住他後又飛向天際。
與此同時，一股龐大卻溫柔的靈力湧入他的體內，把那些魔鬼全部壓制住，也安撫住了他躁動不安的內心。
溫閒慢慢地平靜下來，隨著青鸞俯瞰著蒼生萬物。
但青鸞飛到最高處的時候忽而鬆開了爪子將他扔了下去。
在極速下墜中，溫閒猛然睜開了眼。
此時已經是下午，他心愛之人在他旁邊睡著。
不過蒼啼睡得並不安穩，他額頭上出了很多的汗，手也緊緊地攥著衣領，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溫閒只當作他舊傷復發了，立即坐起來想要想辦法幫他緩解。
不過剛起來時，胸口的紙張也隨之落下，他立即撿起來看。
那是蒼啼的字，他只簡單地寫了一句話：“欠我兩命。”
這一刻，溫閒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什麼，立即放下紙張，過去把他抱起來。
先前他昏睡著舊傷發作的時候，自己的靈力是可以幫他儘可能地緩解疼痛的。
然而這一次卻毫無作用，無論他用多少的靈力，懷中的人依舊痛苦地顫抖著。
這也讓溫閒緊張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說話也變得結巴激動：“算…算命的，你你你醒一醒，你睜眼看看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嚇我好不好？
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只要你醒一醒！
蒼啼！你聽到了嗎？蒼啼！”
然而蒼啼根本回答不了他，他下意識地抓著溫閒的衣袖，身子不斷顫抖。
那是比舊傷發作還要疼痛萬分，是天尊對他施加的禁制。
而溫閒只能用自己靈力想辦法幫他緩解，即使見效甚微，卻也只能這樣做著，然後一遍又一遍顫抖著喊他的名字：“蒼啼！蒼啼！”
誰知溫閒的呼喚竟然真的讓他睜開了眼。
然而劇烈的疼痛卻使他把溫閒看成了旁人，眼神裡竟然流露出了他身上少有的無助和痛苦：“師父…師父…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徒兒？
師父，你為什麼不殺了徒兒，留我在這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的眼淚隨著話語湧出，分不清是疼的，還是心裡難過的。
溫閒立即抱緊他，那平日裡玩世不恭的算命先生只有在這樣的時刻才會露出他脆弱的一面。
許是因為心疼和共鳴，溫閒的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會幫你洗清冤屈的。
只是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現在到底該怎樣才能幫你？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不那麼疼？
臨淵，告訴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