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人行影動,白潔閒庭信步似地走著,回味著電車上的經歷,雖然只有短短几個小時,卻彷彿過了三個月之久。

至於取材的收穫,還得等許言童將影片發給自已,祂也很好奇,這種影片上傳後能漲多少粉,但聯邦APP的社交模組(注1)一直沒有動靜。

太陽暖烘烘的,白潔將帽兜取下,陽光鋪在臉上,將秋季的寒意驅散了不少,時而的冷風襲來脖,還是讓祂收緊脖領。

來到麵包店內,白潔一眼就看到了店裡忙碌的艾文欣。

此刻的艾文欣一身店員裝扮,米黃色外套裡襯著白色襯衫,腳穿一雙黑色小皮鞋,系一條工作圍裙,裙面的白色底色上點綴著幾何圖案;頭髮梳得整齊,用一個髮夾固定在腦後,整個形象幹練、簡潔。

目光相觸,一秒後,艾文欣率先避開,因為店裡還在忙,她可不想讓店長誤以為自已在和一個客人玩大眼瞪小眼,白潔只得一個人找位子坐下,單手托腮,視線飄向窗外。

店裡人來人往,挑選心儀的麵包點心,店員手腳麻利,結賬、介紹、挑選點心,一切都那麼井然有序,讓白潔突然覺得世界一下子變遠了,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靠近。

艾文欣放下一本甜點選單,推到白潔面前,眼神刻意暗示了一會兒後走開。

白潔翻開,甜點的價格都很貴,口袋裡的零錢怕是不夠,直到翻到摺頁的一角,摺頁裡塞著三張大額優惠券,銅版紙的質感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先生,你有優惠券嗎?”這時,艾文欣像彩排的演員般走了過來,就像和陌生客人對話道:“這個優惠券是今天剛出的,可以兌換牛角麵包。”

說完,她似乎是怕白潔太傻聽不懂,直接伸出了手,道:“把這三張優惠券給我就好。”

“嗯。”白潔點點頭,將其拿起,似乎是被太陽照射的緣故,一股暖意從指尖傳來。

艾文欣像例行公事般接過,給白潔端來一盤牛角麵包,並貼心地放上了一杯不要錢的白開水。

這些牛角麵包金黃酥脆,邊緣微微焦糖化,每一個細節都透著烘焙的匠心,層疊擺放在白色瓷盤上,彷彿一件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白潔忍住開吃的衝動,先拿出手機和吃播專用支架,點開直播間,說白簡單直接的開場白後,才展開對牛角麵包們的進攻。

祂先用雙手捧起一個牛角麵包,放在手機邊輕輕搖晃,讓聽眾聽到那誘人的酥脆聲,然後,祂小心地咬下一口,畫面緊跟著祂的動作,捕捉到麵包內部柔軟的紋理和白潔的滿足表情,這個時候,直播間的人數也慢慢漲了起來,彈幕一條條冒頭:

不吃魚阿:第一次這麼早!

胡蘿蔔女孩的西瓜先生:最近更新的好勤啊

一點一點咀動,麵包內部鬆軟而有彈性,當用唇齒輕輕撕開一個麵包時,可以看到細膩的層次和蒸汽緩緩升騰,每一口咬下,都能聽到清脆的裂聲,隨後是滿口的奶香和麥香,那是來自優質黃油和精製麵粉的純粹味道,讓白潔心花怒放,吃的有點噎了,就喝口水伴著嚼。

海苔木魚花_:啊?我剛剛吃完飯

酒盒月亮:放著你晚上看【doge】

我不穿小羊拖孩:姐姐的嘴是真的大,吃起來太爽了,智齒髮炎的我看的流口水(星星眼)

無語的五花肉:主播是男的

今天也好想吃可樂雞翅:主播是男的

單推是我的謊言:為什麼吃不胖啊?(大哭)

我不穿小羊拖孩:主播是男的?!

祂繼續品嚐著每一個牛角麵包,偶爾停下來描述口中的味道,言語中洋溢著一種孩童特有的純粹和喜悅,這一幕吸引了店裡的一些顧客,他們也被這股熱情感染,甚至有攝影愛好者精心調好角度,對著窗邊的白潔來了一張照片。

來杯小米粥粥:主播的粉絲不多哦,現在關注就是老粉了【doge】

我命中註定の淪陷:我也想做吃播,可我飯量太小了,餓的時候感覺自已可以吃下整個世界,實際去吃了,只能吃一碗麵。一面一世界。

啊茲啊茲啾:來聽聲音的(小黃臉抱愛心)

順鴨鴨:這麼多人,我社恐犯了

......

艾文欣在櫃檯結賬,看到白潔的吃播,嘴角也不禁浮現出一絲隱隱的笑意。

直播結束,白潔說著直播術語,和觀眾們說再見後,便繼續呆在座位上,半捧著臉朝窗外看街景,時間飛快過去,太陽在天際慢慢移動,白潔一直等到了下午三點,期間手機還響過一次“太陽風暴預警”,但祂被店裡的暖意包圍,並沒有去管,期間也沒發生什麼事,直到麵包店打烊,在店員的請求下,祂才不舍地離開。

白潔站在店門外,有些百無聊賴地站著,等到艾文欣換上平常裝出來,祂的表情才略微變化。

“今天感覺怎麼樣?”艾文欣走近,撩了下側發,有些擔心問道。

“挺好的,”白潔道:“第一次和人類呆在一起這麼久。”

“畢竟是社會動物,”艾文欣同意道:“小白你需要良性社交,不能去亂七八糟的地方,否則會有很奇怪的人盯上你,知道嗎?”

“嗯。”白潔一知半解地點點頭,和艾文欣一同走著,此刻街道的餘溫尚未散去,走上去能感到絲絲餘溫。

“我還是對你不太放心,”艾文欣提了提挎包,擔心道:“我給你報個‘偽人速成班’,如果被HL發現,你這種黑戶非人,會被關格子間的。”

“格子間?”白潔好奇地問道。

“對,一個很小的房間,沒有通訊和行動的自由,”艾文欣看了眼白潔,發現這麼講祂沒有概念,就補充道:“不能選擇自已想吃的東西。”

“嗯......”白潔一下子變得很抗拒,“我不想進格子間。”

“那你就要好好學習,”艾文欣突然覺得自已像老媽子,不過因為雙親死的太早,她記不大清這種感覺了,“今晚回去,我和你在房間裡好好覆盤一下,好好偽裝人類,別讓你爸失望。”

“嗯,”白潔暗自道:“絕對不要進格子間。”

**

“這裡就是格子間,別想著出去,不要亂叫。”

說完,押送人員關上門,留下成鈺勳在一個六米乘六米乘六米的立方體房間內,房壁都是金屬,看上去就很硬那種,頭頂一盞鑲嵌式冷光燈,角落塞一張白色貼地軟床,一面牆上伸出一個託板,配一把軟椅,鑲嵌一塊24英寸的顯示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臉爛肉的成鈺勳走過去坐下,忐忑不安地發現,這是個電腦,裡面存著各種風格的音樂,大多是純音,安眠曲那種;還有各種心理、智力測試題,他做了幾道,跟計分遊戲一樣,還蠻上癮的;最讓他震驚的是,電腦裡竟然還有遊戲。

“什麼!GTA6!不對,怎麼是【道德與法治版】......開車不能超速,不能幹違法的事......搞笑呢這是......”

成鈺勳舔了舔發膿的嘴唇,目光灼灼,立刻啟動GTA6,進入腥風血雨的邁阿密,開展送外賣、環城旅行等合法任務,期間餓了,他還在螢幕上點了【送餐】按鈕,30秒後,牆壁開啟一個小口,傳送帶遞出一個年糕和密封的軟塑膠(裡面是水),雖然口感不咋地,但吃的很飽。

就這麼狂肝了幾個小時,遊戲限時時間到了,系統在關閉遊戲前還貼心地自動儲存了任務進度,並播放起眼保健操的音訊,不過,成鈺勳摸了摸自已隨時能扣下來的爛眼珠子,還是選擇了關掉,癱在椅子伸懶腰。

“等等!”成鈺勳突然發覺什麼地方不對勁,他立刻坐正,選擇通訊,道:

“那個,現在很晚了吧?我又在外面,我得給女友報備一下。”

“成鈺勳先生,您現在本站點接受全封閉治療,無需與外界溝通,相關事宜我們會幫你處理。”出乎成鈺勳意料,回應他的是一個溫柔女聲,他聽出來了,好像是數字人。

“哎,好吧......”成鈺勳躺到軟床上,頓時感到墮落,喃喃道:

“這個格子間......嘶,怎麼跟我想得不太一樣呢,這裡簡直就是天堂啊......”

想到這,他給了一首純音樂,在悠揚的曲調中合上眼,酣然入夢。

隔壁,同樣佈局的格子間內,一個人形怪物跪在地上,低著頭,嘶吼著尖厲、淒涼的吼聲,但隔音牆不會讓任何一絲響動傳到隔壁。

它汗流如雨,盯著小臂的切面,肉芽慢慢蠕動,一點點長出,跟前,三個全副武裝的保衛人員齊刷刷舉槍,雖然沒說一句話,但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說“敢動一下就斃了你”。

“救命......救命......”非人一點一點咳著血,眼底全是竭力嘶地的絕望,聲音也染上了一層扭曲:

“這裡......這裡是地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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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聯邦APP的社交模組:聯邦APP整合了網路社交功能,可根據公民繫結手機號進行【好友新增】、文字、語音通訊功能,資訊處理核心為新一代量子計算核心500A,因伺服器穩定性廣受使用者好評,但也存在其功能單一、設計扁平等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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