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詭色電車篇（一百零三）

灰鷹當街徵用摩托，追著那輛貨車，一路從城區跟到高速，貨車上的那老哥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道這還沒完了。

“還跟著我，我他媽幹啥啦？！”

他罵罵咧咧，等貨車上了高架橋，瞅準機會，直接從橋邊跳下，Duang得一聲，落到另一輛貨車頂部，巨大的衝擊力把車裡司機嚇傻了，心想是路牌砸我車頂啦？

“我看你怎麼追？！”他仰起頭，看到高架橋上的灰鷹，擺出一個嘲諷的表情。

灰鷹沒有猶豫，他簡單計算了一下向量關係，一路踩著摩托來到橋邊，不減速反而加速，縱身躍起，接著慣性起飛，從橋邊跳下。

“我艹？！”男人仰著頭，笑容僵在臉上，看著灰鷹的身影從天而降，心想這高度你就算落在車上，人也不散架了嗎？

灰鷹感受著劇烈的風聲，收回手臂，減小受力面積，增大墜落速度。

從落差十米的地方一躍而下，對於普通特工來說尚有難度，但對【白兔】的成員，是新兵級別的日常訓練，灰鷹聽教官吹過牛，他在萬米高空裸體跳傘，相比之下，幾十米真的不算什麼。

“找死呢這是......”男人的臉上顯露出一抹不屑，看著灰鷹飛快墜落，逼近貨車車尾的幾米處，突然將腳一伸，靴底的噴氣口噴出一股氣流，讓他在空中停滯了片刻，削弱了降落的慣性。

“什麼？！！”

灰鷹在半空停滯的片刻，貨車依舊行駛，很快，他就停留在了車尾，墜了下去，電光火石間，灰鷹伸出一隻手，抓住了車頂集裝箱的一邊。

他慢慢發力，將身體往上爬，現在他的姿勢，就像一個極限攀巖愛好者。

“好機會！”男人見狀，他一個箭步飛衝而去，並伸出兩手，指甲慢慢變長，臉上的表情愈發猙獰，

他，不，應該說“它”，已經預見了灰鷹的死期。

“誰讓你一直追老子！找死！”它揚起爪子，對著抓著邊緣的那隻一手，就要刺下去。

等等！一隻手？！

不對勁！

它一個激靈，猛地反應過來，為什麼只有一隻手，另一隻手在幹嘛。

艹！

男人猛地急剎，急停腳步，一顆子彈，也正好從它的鼻尖劃過。

“挺警覺的。”灰鷹評價道，單手從邊緣爬上車廂，另一隻手上舉著槍，眼中佈滿殺意，“殺過多少人？”

男人看著灰鷹高大的身影，迅速想明白了兩件事：首先，就身手來說，絕對是HL中頂尖一檔的成員；其次，就戰鬥意識來說，也是刀尖上舔血的存在。

所以......

“你給我等著！”男人放了句狠話，縱身一跳，跳下貨車，翻滾下大橋，奔著更遠城郊去了。

灰鷹站在車頂，慢慢收起槍，望著男人遠去的方向，掏出一個針筒，抵在面板上，扎入，慢慢推入三分之一，

隨後，他的身體，包括衣服表面，都蠕動起來，蕩起波紋......

城郊，4-6網格的邊緣地帶，一片落後的城區中，一個身影跳來轉去，躲入一個居民樓，閃入房間，道：

“靠！剛剛被‘滑輪（注1）’盯上了，幸好我跑得快。”

“媽的，你是去找死嗎？”房間裡麵人員很雜，足足有幾十號人，都展露著與人類不符的特徵，領頭的是個大花臂，它破口大罵：“你又犯什麼事了？”

“沒啊大哥，我就是去湊湊熱鬧，”男人犯怵道：“我就是在論壇（注2）看到有個活，在藍橋站那邊，我就是去看看咋回事。”

“蠢貨，那個活被八角街接了，幹你屁事？！”大花臂罵完把臉一沉，“你到底惹什麼事了？”

“沒，他被我甩了......”

剛說到這兒，房間的地板便一陣蠕動，泛起水面般的波紋，在眾目睽睽之下，升起一個人影。

灰鷹還是那副打扮，黑色皮夾克，低調外裝，面容冷峻、稜角分明，從氣質上一看，就知道是來幹啥的。

“人類前線，”灰鷹掏出證件，口吻例行公事道：“你們的一名成員存在公共安全破壞罪嫌疑，請配合調查。”

大花臂見狀，趕緊賠上笑臉，點頭哈腰道：“長官，您說啥我們都配合，那個，我們就在這兒說話，不好吧？”

灰鷹聞言，環顧一圈，整個房間裡殺氣騰騰，一個個兇漢如一座座小山，腥味逼人，牆角堆放著各種刀具、重型工具，靠牆的桌上還擺著一根根鋼針，沾著紅色。

“不用了，就在這兒，”灰鷹收起證件，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就我一個人，快事快辦。”

“那，那就——等等？啥？就你一個？”大花臂愣了一下，隨即給手下人一個眼神，那個非人出去看了一圈，回來後道：“沒看到人。”

“就你一個？！”大花臂立刻就把腰挺起來了，“那你裝什麼呢？！”

“你什麼意思？”灰鷹面無表情，似乎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並有一種“趕緊走流程”的慵懶感。

“你說，要不這樣吧，我們把你分屍，然後往江裡一丟不就好了嗎？”大花臂說著，將臉懟到灰鷹面前，其他非人也慢慢圍上來了，甚至有人把地板掀起來一塊，似乎是怕灰鷹透過地板跑走。

“你的這句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為，”灰鷹說著，點上一根菸，吐了口氣，煙衝在大花臂臉上，“你們要繼續抵抗？”

“是又怎麼樣啊？”大花臂吸了吸鼻子，瞳孔顏色慢慢變成黃褐色，聲調也越來越接近野獸，“你現在掙扎也好，求饒也好，但你敢一個人跑到我面前，結局就不會變了。”

“是啊，”沒想到，灰鷹還同意了，“既然不打算投降，我就不用揹負殺俘虜的罪惡感了……”

大花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一分鐘後，房間的門緩緩開啟，灰鷹邁步走出，將沒抽完的煙繼續抽完，他的衣服上乾乾淨淨，看不到一絲汙漬。

這個時候，有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走上樓梯，看到了灰鷹，直接呆住了。

灰鷹也用餘光看到了對方，道：“你愣著幹什麼？”

男孩立刻從灰鷹的話裡意識到什麼，瞬間頭皮發麻，瞳孔也陡然變成黃褐，並撒腿就跑，

見狀，灰鷹也慢慢掏出槍，切換成追蹤彈，放了幾槍，也沒去追。

等一支菸抽得差不多了，灰鷹連上耳麥，裡面傳來隊長的咆哮聲：

“你死哪去了？！”

“我定位器又沒壞。”灰鷹處變不驚。

“懶得說你！彙報情況！”

“我受到非人生物襲擊，被迫自衛反擊。”

“多少？”

“二十九個。”

“死了多少……哦不，我該問，還剩多少？”

“全殲。”

“呵，”隊長冷笑一聲，“你乾的好啊，回來領罰！”

灰鷹結束通話頻道，這個時候，耳麥又新接入頻道：

“是臨編（注3）s95嗎？我是前勤隊臨編r46，剛剛接收到追蹤器訊號，我詢問一下目標的具體情況。”

“一個小鬼，非人生物，如果是魈類，年齡也就10歲，外表和10歲兒童差不多，追蹤器用的是楊氏訊號素（注4），你們兩分鐘就能找到。”

“好的，不過s39，你之所以使用訊號素，是因為目標很強嗎？”

“不，”灰鷹將煙熄滅，“我怕我忍不住殺了它。”

說完，灰鷹看到HL的收尾人員已經趕到，便離開門口，向著藍橋站的方向走去。

身後，那扇門裡，房間裡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從天花板到地上，充斥著人型生物的屍體，堆積成山，

它們的大腦、重要臟器隨意地灑落，臉上遺留著恐懼、痛苦的表情。

而它們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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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滑輪：超自然界稱呼HL執法人員的黑話。

2.論壇：該語境中，論壇是指黑橋論壇。

3.臨編：即臨時編號，在人類前線指揮系統中，各個行動隊如果產生行動區重疊，將自動生成相應的臨時編號，便於提高突發性行動、交叉行動的指揮效率，一般來說，臨時編號的生成、儲存由網格人工智慧負責（例4-6區的駐站人工智慧為數字人小云）。

4.楊氏訊號素：由基金會B級人員楊光釗研製的生化追蹤裝置，特點是量產，小體量，不容易傷害到目標，不容易移除（追蹤素會進入血液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