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詭色電車篇（五十一）

“這裡是17號收容組！目前減員已至三人，請求撤離！”

“請求允許。”

“呼——”角落裡，一個武裝到牙齒的男人鬆了口氣，和同伴一個個貓著腰，貼著邊，踩著輕輕的步子，像是怕驚動什麼東西一樣。

“等等！前面有情況！”走在最前面的人一頓，將手握拳舉起，後面的隊友隨之停步，神色緊張。

就在拐角的走廊處，有一隻白色的小鳥在地上一跳一跳，它只有巴掌大小，外形像一個白色的毛絨球，比較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胸前，有一片花瓣狀的、血色的毛髮。

“是它！AS-256！‘懲戒鳥’，它好像發現了什麼——”

領頭的人聲音一頓，他目光一偏，在遠處的另一個拐角處，看到一個人，祂穿著白色衛衣、戴著黑色牙齒口罩，閒庭信步地走著，四處觀瞧，絲毫沒有察覺到，再走個幾米，就將碰見那隻“懲戒鳥”。

“那個......就是誤入Q9的救援物件？”領頭人一愣，道：“他真的沒問題嗎？正常人不都該嚇傻了嗎？”

身後的隊友也面露難色，和聯絡員取得確認後，他們不得不做出一個決定：救，還是不救？

“這樣吧，我們分成兩組，我從繞一圈，去引導他，你們引走256的注意力，後面是一個“兒童迷宮樂園”，跟它來場捉迷藏。”

聯絡員聽罷，遲疑了一下，但本著人道主義精神，還是道：“好，我會提供路徑支援。”

行動開始，領頭人迅速後撤，繞了個大圈，很快來到白潔後方，而另一組也開始行動，衝那隻可愛、人畜無害的小鳥一頓點射，隨後撒腿就跑，邊跑邊扔煙霧彈。

果不其然，小白鳥展翅而起，循著聲音就去了。

領頭人鬆了口氣，跨出一步，舉槍對準白潔的後背，大吼道：“站住！對碼！”

白潔聽到聲音，慢慢轉過臉，一臉疑惑。

“對碼！”領頭人端著槍，保持著警惕，往前走了一步，看到了白潔疑惑的眼神，有些鬱悶，道：“開啟你的手機，聯邦APP，身份碼給我測一下！”

“好的。”這下白潔聽懂了，祂掏出手機，點開APP，然後開始找【身份碼】。

什麼情況！這傢伙第一次用手機嗎？！

領頭人都驚了，一邊扭頭觀察四周，一邊緊盯面前的白潔，催促道：“快點！”

“好了。”白潔終於找到了【身份碼】介面，但剛開啟，手機介面便開始“閃爍”，似乎是中了什麼病毒一樣，不僅如此，領頭人的通訊頻道也一陣噪音，“滋滋滋”的聲音亂竄，此時此刻，指揮室，Q9管制區的監控一個個冒出了白色的“雪花”，“滋滋”作響。

“喂！17小隊！喂！”聯絡員試了好幾下，汗流浹背，他知道，現在遭遇的不是普通的丟訊號，而是......

異常編號：AS-627，兆赫，一段能移動、影響電子通訊的異常。

“糟了！”領頭人心中一驚，沒有了訊通支援，隊友不就抓瞎子了嗎，這還怎麼跟懲戒鳥捉迷藏？

想罷，他當機立斷，卸下槍口的消音器，朝牆上了點射，三短兩長，聲音傳出老遠，不一會兒，遠處，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現了，他邊跑邊往後看。

領頭人見狀，先是一喜，隨後心裡一沉，喜的是，同伴聽到槍聲暗號，成功繞出來了，但是，只有一個人，而且，跟出來，還有那隻鳥。

白色的小鳥在半空中撲稜著翅膀，追擊著前方的“獵物”，一個大男人，被一隻巴掌大的小鳥追著，畫面如此荒誕。

“呼哧——”

被追擊的隊員再次回頭，發現懲戒鳥已經向自己俯衝，便將心一橫，一個猛回頭，舉起槍，切換為“抓捕網”模式，扣下扳機。

下一秒，槍口射出一個“網”，有臉盆大小，直接朝小白鳥飛去，網的纖維上，有電流亂竄，肉眼可見，小白鳥即將入網。

白潔也被吸引過去，祂微微仰頭，目光好奇。

下一秒，小白鳥胸口的那片“小紅花”，開了。

一張血盆大口，從紅色的部分鑽出，擴大，迅速擴張成一個直徑三米、長滿牙齒的巨口，包住了那張網，以及，射出網的那個人。

吧唧——

隨著一聲清晰的咀嚼聲，巨口收縮，將包住的“獵物”嚼成碎片，並往回收縮，縮回了胸口的那片“小紅花”中。

小白鳥，恢復了原樣，還是那隻人畜無害、白軟可愛的小鳥，撲稜著翅膀，向著白潔和領頭人這邊飛來。

“fuck！”領頭人怒罵一聲，轉頭就跑，但剛跑幾步，便感到不對勁，他轉過頭，看到白潔站在原地，血壓直衝腦門，吼道：“傻了嗎？！快跑啊！”

白潔不為所動，靜靜看著那隻逼近的小鳥，那隻小巧、可愛的死神，正撲稜著翅膀，朝自己俯衝而來。

白潔提了提鼻翼，確認是想吃的食物。

領頭人目光一沉，握緊槍，往回走去，他知道，懲戒鳥“吃完”後，會立刻恢復原狀幾秒，而這幾秒，就是他發射捕捉網的最佳時機，至於白潔......

“別怪我，我已經提醒你了......”領頭人摸摸舉起槍，深吸幾口氣，對準了半空俯衝而下的小白鳥，瞥了眼白潔，喃喃道：“那麼，你就為這次收容獻身吧，我在任務報告裡，會好好銘記你的......”

小鳥故技重施，胸口裂開，血盆大口伸出，佔據了大部分視線，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罩子，直接朝白潔蓋了過來，一顆顆尖牙佈滿它的“口腔”，陰影降下，只要一秒，白潔便會被完全包裹。

白潔見狀，默默抬手，只是半秒，祂的手便“液化”，“疏”得變扁平，像一張煎餅般鋪開，並像包餃子一樣，往前一“包”，將懲戒鳥的“嘴”和本體都包裹其中。

如果懲戒鳥的“嘴”是一個直徑三米的血肉罩子，那麼白潔的“嘴”，就是一個直徑十米、白色、蠕動的巨型餃子皮。

“餃子”已包好，但白潔不急著收回來，而是細細品嚐，將其液化成一團史萊姆般的物質，在半空中蠕動、章動，其中傳來讓人撕心裂肺的“慘叫”，想必是那隻可憐的小鳥，它用口器攻擊白潔的“口腔”，但白色的物質無孔不入，摧枯拉朽，將它一點點肢解、碾碎、交融、消化。

白潔慢慢感受著，小鳥的味道很特別，本體就是很普通的小鳥，肉質柔嫩，但它的那張“嘴”充滿了嚼勁，每一顆尖牙都硬度非凡，嚼起來像是花生米，而“嘴部肌肉”的口感更像是韌勁十足的“辣條”，需要用力嚼，但是傳來的阻滯感，反而能激起一種征服欲，在將其完全“嚼斷”後，這種征服感將完全釋放，何況小鳥還在掙扎，將這種感覺層層疊加，讓白潔臉上出現了幸福的表情。

大概嚼了半分鐘，那團白色史萊姆物質也在半空中蠕動了半分鐘，懲戒鳥完全失去了活性，被充分吸收，每一寸肌肉的味道也都嚐了個遍，白潔才收回“口腔”，原本巨大的“白色球體”不斷縮小、收回，最終變為了手。

白潔回味了一陣懲戒鳥的味道，又想起這裡還有許許多多亂竄的食物，一股開盲盒、吃自助餐（不用給錢的那種）、捕獵的慾望同時疊加，讓祂對接下了路途充滿 期待，不過，接下來還有一件事要處理......

想到這兒，白潔回過頭，看向了身後，三米開外，領頭人呆在原地，保持著舉槍的姿勢，像是石化了一樣，二人對視了整整一分鐘。

一分鐘後，領頭人的訊通頻道恢復了正常，指揮室，各個監控頭也都恢復了正常，聯絡員眯了眯眼，沒看到懲戒鳥，只看到一個收容隊成員和一個路人大眼瞪小眼。

“AS-627位置已轉移，通訊已恢復，17號收容隊，彙報情況！”

“啊......啊？”領頭人聽到聲音，手一抖，差點把槍掉在地上，魂不守舍地問道：“你，你說啥？”

“我說，彙報現在的情況，”聯絡人重複道：“描述一下，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領頭人沉默了整整三秒，他先是看了看附近的攝像頭，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那個穿著白色衛衣、戴著牙齒口罩、運動褲、運動鞋，目光清澈、人畜無害的男人。

領頭人深吸一口氣，儘量穩住顫抖的語調，用白潔能聽到的音量道：

“報告......我，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