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詭色電車篇（六十二）

地鐵二號線附近，一路人馬已然接近，隨著站臺在面前顯現，它們面露喜色。

站臺空曠、整潔，看不到人，收容失效後，沒有人往這裡跑，這種地方，成為了最安全的角落之一。

“艹！終於到了啊我靠！”尤三金靠在一根柱子旁，和同伴相繼歇腳，檢查著傷口，這一路趕來，全程圍追堵截，火線連綿不絕，跑著跑著就缺胳膊少腿了，好在終於到了終點，沒有丟下一個人，除了......

“也不知道老大怎麼樣了。”何仁剛捶了捶左肩，斷口截面處，骨骼肌肉像豆芽一樣緩慢長出，發出輕微“滋滋”聲，宛如破土之芽。

“老大沒問題的。”王駭一瘸一拐，它的左腳剛剛長出，現在還有點嫩，“先修整一分鐘，然後回去看看——”

說到這兒，它突然愣住了，因為，就在轉過拐角的時候，它看到了一個男人，靠著柱子、坐在地上，眼神迷離，體態懶散。

王駭沒有聲張，而是給兄弟們互遞眼神，默默繞著站臺逛了一圈，確認這裡只有這個陌生人後，才圍了過來，將其困在中心。

男人叼著煙，黑髮凌亂，渾身疲態，一副剛下班打工人模樣，體態修長，一身黑色的工作服，敞著衣領，坐在地上，面對圍過來的一個個兇漢，毫無反應，連眼珠都沒轉一下，只有菸絲在嫋嫋升起。

“哥們，你是人嗎？”尤三金蹲在男人面前。

“我是葬儀。”男人慢慢取下煙，他的聲音出奇的好聽，帶著一種低頻的磁性。

“啥玩意啊，給人送葬的？”尤三金皺了皺眉，加大音量，“我說，你應該不是人吧？”

男人沒有回話，眼神迷離如初，似乎在思考人生。

“切，不理我啊......”尤三金不爽地撇撇嘴。

“請問，那個是什麼？”老王指著男人的前胸，衣服上有一個別針。

“公司的徽章，上班的時候必須佩戴。”男人頗有耐心地回道：“只有在‘離開’公司的時候吧，才能摘下。”

“那你現在是下班咯？”尤三金摩挲著下巴。

“不，只要‘輪迴’繼續，我的工作就不會結束。”葬儀的聲音一沉，“所有人都必須獲得解脫。”

“‘輪迴’？神神叨叨......就這麼說吧，”尤三金朝男人湊得更近了些，語氣帶著一股威脅，“你大概是個人形異常，不管你想幹什麼，別礙我們的事，行嗎？”

“我的工作物件不是你們。”葬儀的語氣沒有一絲波動。

“行，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嗷。”尤三金說完起身，其他非人也都保持警惕地散開，遠離這個古怪的男人。

老王還是多看了幾眼，那個“公司徽章”：

在深黑色的背景上，有一個醒目的黃色大腦圖示，被一個紅色的圓形包裹，一個"L"形狀的紅色符號深入圖示，插入大腦的中央，大腦的溝回和突起都細節清晰可見，給人一種真實感，整個圖示被一個紅色的圓形所包圍，與背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看來大概是跟生物科技有關的公司。

有點眼熟，好像是那什麼公司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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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室，各種各樣的指揮聲此起彼伏，宛如菜市場，但參與其中的人才知道，他們頂著的壓力，可不止是“傳達指令”那麼簡單，“隨機應變”永遠是聯絡員的第一素養，可能只是猶豫了幾秒，螢幕上的一整個隊伍就團滅了，這可不是《腦葉公司》，沒有【重開】鍵（注1）。

仲同傑盯著諸多螢幕，看著白胖子已被引向“清道夫”所在區域，拳頭攥緊，雙眉緊鎖，他心裡也沒底，如果這場“驅虎吞狼”失敗，導致“清道夫”的死亡，那又該如何面對眼下的這堆爛攤子。

“11、12、19號小隊注意，”他衝耳麥道：“前往‘清道夫’所在座標，給予‘清道夫’支援，推動‘交叉處決（注2）’，注意，如果處決進入‘雙傷瀕死’狀態，儘量讓‘清道夫’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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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街，白潔和許言童並肩走著，一路上，品嚐了各種店面美食，鑑於這裡人去樓空、遍地屍首，許言童一直零元購，但白潔堅持付款，將紙幣放在了櫃檯上才拿吃的。

“吃得好飽......”許言童擦了擦嘴，和白潔一同跨過一地碎玻璃、幾具開膛破肚的屍體，走出燒烤店，突然，走廊盡頭傳來了一記吼聲，硬要形容的話，就像一輛憤怒的火車。

“什麼東西來了......”許言童探出頭，神色一變，見一個收容隊員跑在前方，後面跟著一個身高四米、白色、臃腫的人形生物，長著大嘴，舌頭亂甩，眼珠如燈，唾液橫飛，聲如洪鐘：“哈哈哈！別跑啦！你越跑，我越興奮哈哈哈！”

“啊，是白胖子，超噁心的~”許言童露出厭惡的表情，拉著白潔，退回店裡，道：“小白，我也跑了哦，你沒問題吧？”

“嗯。”白潔點點頭。

“好，那我先‘潰散’了。”許言童朝白潔招招手，隨後身體一虛，閃了幾下，從原地消失。

白潔微微抬頭，感到許言童的香味向四處擴散，看來是隨風而逝了。

“不知道白胖子是什麼味道呢......”白潔說著，踏出店面，正好和那名收容隊員擦肩而過，雙方對視，對方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想到所謂的“清道夫”是個中度cosplay愛好者。

“哈！又來一個？！”白胖子也看到了半路殺出的白潔，面露不屑，“算了，不玩了。”

說完，他“嗬”得湧上一口痰，“噗”得一口吐出，一股冒著白氣的強腐蝕性液體噴出，如一股小噴泉，直接將白潔和那名收容隊員淋了個渾身透徹。

收容隊員自然是一聲慘叫倒地，掙扎幾下，隨著大腦和重要臟器的溶解，也就一命嗚呼了；而白潔，剛開始也差不多，渾身溶解，衣物、面板、內臟、直到骨骼，一覽無餘，不過，到這兒也就停了，隨著白色凝膠物質的蠕動，祂的身體不斷修復，來了個“逆向工程”，骨骼、內臟、面板、衣物，到最後，完好如初的“金木研”白潔站在面前。

此時此刻，監控室的仲同傑和白胖子同時愣了一下，強恢復力的人形異常見過不少，但連衣服都能長出來的......還真不多。

看著腳邊的一灘腥臭、冒著白起、“滋滋”作響的腐蝕性液體，白潔沉默片刻，語氣中出現了少見的嫌棄：

“好難聞，不想吃了，直接殺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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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腦葉公司》的一鍵重開：該遊戲具有回檔功能，在遭遇了員工隊伍重創（甚至是全滅）之後，可以透過該功能回到初始狀態。

2.交叉處決：指不同異常之間的相互處決，是基金會的日常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