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鄰居也來盤問我了

“張華，你到底籤沒簽保密協議？”

一個白色為主色調的辦公鄰居也來盤問我了室內，一坐一站著兩個人，隊長坐在辦公桌後，對著一個名叫張華的年輕人詢問。

“簽了。”張華面無表情地回道。

“那~你報告裡寫的是什麼東西啊！”隊長拖著誇張的長調，狠狠敲著面前的一份紙質報告，表情扭曲，“你為什麼要將‘邪神降臨’的情報洩露給那個非人？就因為它治好了你的傷，你要一報還一報是吧？！”

對此，張華報以冷冷一笑，沒有回話。

比起“張華”這個名字，張華更喜歡他的行動代號：

灰鷹。

“我說，當時的衛生間沒漏水吧？”隊長身體前傾，眯著眼睛道。

“沒有。”灰鷹不知道隊長為什麼要這麼問。

“那請問，你的腦子，怎，麼，進，的，水，啊？！”隊長咬牙切齒道：“你當時都把耳機扣了，聯絡員是組裡面的，可以幫你打掩護，但是你！”

隊長狠狠敲著報告中的內容，道：“你怎麼這麼老實啊？啊？！一字不差地全都寫出來了？！”

“我不喜歡隱瞞，就像我說的。”灰鷹沒有受到隊長影響，語氣如初道：“我不想欠那個傢伙，我也不能對不起組織。”

“哎......”隊長緊繃的表情慢慢鬆了，他站起身，走到灰鷹身邊，語氣突然輕柔起來：“師兄，咱們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吧？”

“怎麼了？”灰鷹皺了皺眉。

“你想想，這麼多年了，為什麼我當隊長了，你還是個小組長，憑你的資歷......”隊長的語氣裡多了一份惋惜，“早就能坐辦公室了吧？”

“我想死在戰場上。”灰鷹垂了垂眼簾，“而且，我的性格我知道，肯定比不了你這種能混的。”

隊長咂了咂嘴，道：“你真是能把人噎死啊。”

“所以......”灰鷹沒有接茬，道：“處分大概會怎麼算？”

“現在情況特殊，秋後算賬。”隊長白了灰鷹一眼，語氣恢復了正常，道：“過會有會，有領導要來。”

“HL的首席麼......”灰鷹回道：“那不是我這個級別碰得上吧？”

“但我估計，要建很多特別行動組。”隊長反覆看了灰鷹幾眼，仰了仰頭，“我會舉薦你，但你給我記住了，進了特殊單位，就沒那麼多特遣隊的同事了，你給我收斂點噢。”

“知道了，”灰鷹見沒什麼事了，轉身離開，

“誒，還有事呢，”隊長衝灰鷹招了下手。

“不就是檢討嗎，我現在就去寫，明天中午給你。”

“嘿~你小子！”

灰鷹拉開門，隊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給我寫滿五千字！一個字都不準少。”

來到走廊，窗外月光灑入，軟如碎銀。

此刻，雖然是深夜，但HL站點裡的人很多，走廊裡人來人往。

灰鷹點上一支菸，緊了緊灰色風衣，步伐穩健，時不時有穿著黑色緊身作戰服的HL同事路過，他們的身上，多少沾了些不同顏色的血液。

突然，灰鷹的腳步一滯，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歐洲面孔的男人，他三十歲不到，面容俊秀，白色西裝，輕輕倚靠在牆邊，看著人來人往。

在這個近未來、沒有國界的世界中，不同人種混居司空見慣，但讓灰鷹在意的，是這個男人的姿態，悠閒而高傲。

放慢腳步，灰鷹逐漸來到男人面前。

“你好？”男人也看到了灰鷹，轉過頭，禮貌地問了個好。

畢竟，被一個一米八高、眼神陰狠的壯漢注視，是很難不察覺的。

“你是歐洲戰區來的嗎？”灰鷹在男人面前駐足。

“我叫安德森，之前在亞洲三區工作，還有，我要提醒你，”安德森的語調優雅而隱藏著攻擊性，“在‘世界公民’這個概念被提出後，就不應該以人種來區分所屬地。”

灰鷹沒有直接回憶，他隱隱感覺到，這個看起來儒雅的男子，藏著一些難以看清的東西，便道：

“我們聊聊，關於近期在4-6區開展的行動，你知道些什麼嗎？”

安德森沒有介意灰鷹的自來熟，回道：“HL的巡邏隊將全部撤下，一個月內，4-6區將成為非人和異常肆虐的地獄，第二個月，我們找出那位神靈，第三個月，解決這場危機。”

灰鷹忍著表情未變，道：“為了不觸到犯邪神，普通人就可以隨意拋棄了嗎？”

“你的質疑，我上飛機前聽了十三遍，下飛機後又聽了七遍，”安德森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比起犧牲掉全人類衝動之舉，4-6區的人類就算全死光，也是可以接受的。”

看著灰鷹逐漸皺起的眉頭，安德森語調依然，“你應該想說，為什麼要說的這麼直白，為什麼不修飾一下，比如‘為了全人類的生存，只犧牲一部分人，讓他們死在保護人類的榮光中’？”

灰鷹盯著安德森的眼神，逐漸變冷。

“我不需要遮掩，因為決策已在【人類議會】（注1）的地區大會上已經透過，你們HL只需要配合基金會就行。”

“你是斯金納派（注2）的？”灰鷹冷冷問道。

“是。”安德森承認道：“雖然名聲不太好，但我們能讓更多人活下來。”

“跟你們這種人走在一條走廊上，會讓我有一種錯覺——”灰鷹掉轉腳尖，看來是要走了，安德森的目光跟隨著灰鷹，淡然如初。

“——就好像，”灰鷹斜視了安德森一眼，“我在和一群非人肩並肩。”

說完這句話，他擺了一下灰色風衣，踏著響亮的步子離開了。

刺啦——

白潔拉開窗簾，城市的清晨展現在眼前，遠處城市的邊緣柔和地鑲嵌在天空下。

陽光照射在祂的臉上，照亮了祂明亮的眼睛。

祂眯了眯眼，轉過身，拔下了手機的充電線。

昨晚，祂睡了三個小時。

之所以這麼久，是因為這具身體需要休息，雖然祂可以隨意更改這具血肉之軀的狀態，但太隨意反而會養成壞習慣，為了更好地偽裝人類，白潔選擇跟著身體的感覺走。

而且，睡覺是這具身體，而非祂的精神，祂一直保持清醒，回憶著美食和真正的白潔。

睡前，祂翻閱著主播賬號，粉絲聊天的記錄中，有粉絲說希望白潔能做一期探店的影片。

“探店......”白潔在百度上搜尋著，逐漸有了眉目，“那今天就全天出去探店吧，希望能早點漲粉到百萬。”

白潔從抽屜裡找到一些紙錢，作為今天的伙食費。

收拾完畢，白潔站在鏡子面前，仔細打量自己。

鏡子裡，是一個精神小夥，長得白白淨淨，黑髮黑瞳，目光純潔、無垢，

上身是白色的輕薄運動服，裡襯件灰色馬甲，穿著黑色運動褲，紅色運動鞋，

利利索索，整個人是二十一世紀活力好青年形象。

白潔微微揚臉，平舉胳膊，慢慢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和人類不同的地方，決定出門。

祂來到門口，猶豫了一下，畢竟，這是第一次在沒有白潔的幫助下，獨立外出。

祂突然大腦在滋生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但被祂無視了。

“吱呀”一聲，拉開門，外面是陽光明媚的樓道。

白潔按照小學生的認知水平，檢查了手機和鑰匙，終於跨出了房門，合上。

就在祂關上家門的一刻，對門鄰居的門，開了。

一個年輕的女人探出頭，看向了白潔。

白潔也看向了她，目光平淡。

空氣安靜了數秒後，還是女人開口道：

“白潔，昨晚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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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人類議會】：規模最大的地下組織，代表人類全體利益，是人類在超自然世界的最大管理機構，不受地球聯邦和任何人類團體管轄和干涉，基金會、人類前線等大型組織都是人類議會的受轄組織，對其負責，受其監督；人類議會因為組織規模龐大和人類立場堅定，被譽為“人類世界的巴別塔”。

2.【斯金納派】：以斯金納·洛伊德（男，1845-1946，基金會A級人員）為代表人物，因主張控制論和社會達爾文主義而聞名，因為曾提出【人腦微監視機模型】和【人類工具化主張】而廣受爭議；在基金會中，認同該理論體系的人，被泛稱為斯金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