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鈺以邊城不穩的理由,拒絕了薛將軍辭官還鄉的理由。

“那之初……”薛將軍抬頭看著神色不明的帝王,欲言又止。

裴鈺眸色變幻,淡道:“認祖歸宗是應該的。不過你再過一個月便要去戍邊了,之初獨自留在薛府也是孤單,不如讓她繼續留在宮中,也有人與她作伴?”

和誰作伴?

和你這隻笑面虎嗎?

薛將軍暗暗腹誹。

在他看來,現在的陛下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仁慈和善的二皇子殿下了,雖然對誰都露出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可一轉頭便能無情下令誅殺對方。

先帝之死……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想到這裡,薛將軍更加擔心茶玖在裴鈺會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觸怒聖顏。

裴鈺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安撫道:“放心吧,你去戍邊的日子,朕會好好照顧之初。”

結果這句話落在薛將軍耳中。

便是“放心吧,只要你們薛家在邊城謹守本分,不生二心,朕自然不會殺了你的外甥女。”

好可怕。

被“安撫”的薛將軍更擔憂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薛將軍,裴鈺還沒松來得及鬆一口氣,底下的宮人又來回稟杜仲求見。

宮人:“杜神醫說,他想讓雲之初姑娘認祖歸宗,隨他雲遊行醫。”

裴鈺:“……”

好好好。

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是吧?

一個兩個都來找他要人?

……

與此同時,茶玖還不知道自己成為了眾人的爭奪物件。

她正拎著小鐵鋤和小木桶,興致勃勃地在偌大的御花園裡東逛逛西逛逛,尋找適合栽種草藥的風水寶地。

身後還跟著兩位伺候宮女,名字也很有意思,一個叫連翹,一個叫白芷,都是草藥名。

連翹性子活潑,忍不住好奇發問:“雲姑娘,這種草藥也要看風水?”

茶玖邊走邊挑地兒,順道解釋:“當然了,人的起居建宅都要看風水環境,種草藥怎麼不用?不過草藥需要的‘風水’和人的不同,不看什麼五行八卦,而是看溫度,溼度,日照時長……”

宮女們似懂非懂。

茶玖也不再往深處解釋,忽然瞄到角落一處難得的半陰半陽之地,眼前一亮,趕緊過去鋤地種草。

誰知道這種子剛撒下去。

就被一隻突然出現的繡花鞋踩扁了。

茶玖:“……”

這可是她翻了好幾座山頭,才從一個隱世蠱醫那裡買來的幻蠍草種子。

僅此一顆!

茶玖壓下心中煩躁,面無表情抬頭看向來人。

一位衣著華貴,面容嬌俏的少女,看著約莫和她差不多的年紀。

對方毫不客氣地將茶玖上下打量一番,輕蔑道:“果然如傳聞所言,是一個沒規矩沒教養的粗野丫頭,光天化日之下竟蹲在土裡擺弄些卑賤之物,做些卑賤粗活兒。”

瞧這少女一口一個卑賤掛在嘴邊,茶玖冷笑,刺道:“你平日裡不生病?你生病了不喝藥?我告訴你,你喝的每一口藥都是這些卑賤之物熬出來的,試問是草藥更卑賤,還是把它們吃進肚子裡的你更卑賤?”

“你!”那少女身份尊貴,在京中一直眾人被捧著哄著,如今被懟還是第一次,頓時用手指著茶玖,說不出話來。

她身邊的丫鬟連忙朝茶玖呵斥:“大膽!你一個沒身份沒品階的小民,也敢辱罵我們安陽郡主!”

“安陽郡主?”茶玖挑眉。

太皇太后的孃家,葉家年輕一輩的嫡女?

連翹上前行禮,遮擋住默默離開去通風報信的白芷。

丫鬟把茶玖思忖間的沉默當做畏懼,更加趾高氣昂道:“這位雲姑娘,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心思。仗著自己醫術高明,又在陛下舊邸住過一段時間,便死皮賴臉地賴在陛下身邊不肯走了,連你親爺爺在宮外等著接你認祖歸宗,你都不願意去,圖的不就是陛下給你一個妃嬪身份麼?”

“我們郡主不日後便要與陛下大婚,入主中宮後位了。你若是現在乖覺認錯,說不準我們郡主仁慈寬容,日後還能向陛下舉薦你做一個小小的末位嬪妃。”

在安陽郡主這些京中貴女的眼中,茶玖雖然陪伴裴鈺的時間很長,但父母雙亡,沒有任何背景,只有個年事已高還四處雲遊的爺爺。

這樣的身份,進宮做個奉茶宮女都是不夠格的。

做末位嬪妃,抬舉了。

茶玖直接跳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嘲諷,捕捉到關鍵資訊:“大婚?什麼時候決定的事,我怎麼沒聽說過。”

安陽郡主哼笑:“選皇后這種事情當然是太皇太后和陛下私下商議決定,再由欽天監擇好良日後才會公佈。像你這樣身份的人,自然沒有提前知道的機會。”

茶玖蹙眉不語。

這時,裴鈺也剛好趕到,將這番話盡收耳中。

平日裡他對茶玖總是溫言軟語,耐心呵護,即使他最是無法忍受旁人敷衍學習,可茶玖只要一喊手腕疼、眼睛累,各種變著法兒來逃避練字,他也就心軟如泥,捨不得呵斥一句。

到底是他精心養大的小姑娘。

怎捨得讓旁人折辱半分?

裴鈺眸底泛冷,慍怒暗藏,走過去正要開口處罰安陽,卻被還在地上蹲著的茶玖冷不丁問了一句:“你要和她成婚?”

她指著安陽,表情似乎有些冷漠。

當然不是!除了你之外我誰都不願意娶!

我根本沒有答應那些個葉家王家張家的立後納妃請求!

裴鈺在心裡吶喊。

可當他看到小姑娘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微妙表情,似憤怒,似失落,又似惘然的表情時,心中一動,話到嘴邊卻變得含糊:“是的,我要準備大婚立後了。”

說罷,他緊緊盯著茶玖的神情變化,企圖從中窺探出蛛絲馬跡。

這些年來,裴鈺一直拿不住茶玖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萬一她只將他當做兄長,貿然的表白只怕會讓原本親密無間的兩人心生隔閡。

裴鈺悲覺自己此生失去的實在太多了,面對唯一還留在他手中的珍寶,所有的從容都變成張惶,自信都變成卑怯,一舉一動皆小心翼翼,生怕冒一絲失去她的風險。

是以,才只能借安陽此事來試探。

而一旁的安陽郡主和丫鬟則欣喜若狂,根本沒注意到眼前這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以及他們不分尊卑的稱呼細節。

“哦,這樣啊。”茶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像個沒事人似的,站起身來拍拍衣服上的泥土,對著裴鈺笑眯眯道:“那便提前帝后琴瑟和鳴,百年好合了。”

說罷,她也不等回應,行禮離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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