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玖見雲芷若露出既驚訝,又懊悔的神情,便知道她應該是明瞭自己錯在哪裡了。

於是她轉身面向裴鈺和皇帝等人,主要向他們解釋清楚:“觀音土少量吃進肚子裡,可以產生飽腹感,免於飢餓折磨。所以饑荒之地的百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就會吃觀音土來充飢。”

“但這種土不能多吃,否則就會損傷脾胃;吃了之後更不能大量喝水,否則土會在腸子裡黏結變硬,形成梗阻。”

那吃了觀音土的病人,腸胃本來就被侵蝕、黏堵得厲害,還被雲芷若這一劑猛烈湯藥灌下去。

不吐血才怪。

撿回一條命都已經算是奇蹟了。

雲芷若其實也懂得這個原理。

只是她在京中貴人圈子裡待得太久了,如今在治療這種窮人、窮病時,很難轉換過來思想,一時之間,在這種小細節上反應不過來。

雲之初……也不過是贏在這一點資訊差上罷了。

僥倖而已。

太醫們恍然大悟:“所以內服湯藥不行,你才以金針刺激穴位這種外在之法開啟腸道阻閉?”

茶玖點頭:“正是,我施針取穴為天樞、關元、氣海……”

“等等。”暗中歸入裴鈺一黨的陳太醫故意喊停,望向雲芷若問道:“不知道雲芷若姑娘可有這個本事,用針法開啟腸結?”

雲芷若身體微微一僵。

雲太醫的臉色也黑了。

這個陳太醫!怎麼老是和他作對?!

看著兩人難看的表情,陳太醫心中暗爽,捋著鬍鬚感嘆道:“既然不能做到,那看來雲之初姑娘贏的不是僥倖,而是實力啊。”

其他人也認同地點點頭。

這針法也是玄乎,穴位其實就是那幾個穴位,可施針的力度、深淺、時長,卻是每個人都不同,因此效果也是千差萬別。

這就形成了施針者的個人功力。

很顯然,這一局,雲芷若輸得徹底。

裴鈺唇角那勾起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了,眼中滿是對自家孩子的欣賞和驕傲。

四皇子幾乎要銀牙咬碎。

好在還有最後一局,他們一定要……

“京城附近並無發生饑荒天災,怎麼會出現要以觀音土為食的饑民?”皇帝忽然皺眉問道。

可算問到點子上了。

茶玖眼底閃過精光,表面上卻裝作不知內情,坦蕩道:“草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曾經上山採藥時路過這條住滿饑民的荒村,他們說什麼……家中田宅都被林家所奪,對方還不許他們進城乞討、上山打獵……”

林家?

四皇子正妃的孃家,林家?

皇帝表情微妙。

四皇子心中“咯噔”了一下。

糟了,雲之初和裴鈺這波是衝他來的!

“父皇……”

四皇子欲要解釋,卻被皇帝無情打斷:“宗衡!”

“屬下在。”羽林軍頭領宗衡出列聽令。

皇帝面無表情,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你去把這件事調查清楚。”

宗衡領命。

一個時辰之後,宗衡返回大殿,且帶來真相。

原來,四皇子得勢之後,其黨羽、妃妾孃家等人在京中行事也愈發霸道乖張,尤其是四皇子妃的孃家,林家,本家子弟在朝廷中佔據各種肥差要職,旁支子弟們則壟斷皇商、侵佔城郊百姓的田宅,甚至還強搶民女。

為了不讓他們擊鼓鳴冤,林家甚至還勾結守城的官員,不給這些失去田地、無可謀生的人進城乞討。

即使有人僥倖混進城中報官,可京城的衙門也早就被林家收買,二話不說把報官之人杖責一百,直接扔出城去等死。

如此一來,有田變無田,家宅不得歸,良民也成了流民,山林獵物也被京中貴族門圈佔為私人財產,由不得他們打獵果腹,便只能吃些樹根觀音土存活。

而今,因為吃觀音土得了腸結而死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九十。

宗衡說完,皇帝的臉上已經佈滿陰霾和怒意。

他將手邊的茶盞狠狠摔出,把四皇子砸得頭破血流,冷笑道:“裴晏,你當真是好得很吶!連城守和衙門都在你的把控之下,要不朕的皇位也直接給你坐算了!”

四皇子面色發白,渾身癱軟,趕緊跪下磕頭,連聲喊父皇息怒。

茶玖默默退回裴鈺身邊,冷眼看著這場好戲。

裴鈺還以為她被嚇著了,將她更拉近自己,輕拍後背,如安撫孩子一般安撫她。

茶玖察覺,不滿撇嘴,小聲道:“殿下,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您瞧,我今天還能叫我們的仇人不死也掉層皮。”

我們。

這個詞莫名讓裴鈺眉宇舒展。

不過他很快便捕捉到更重要的資訊:“你是故意以這個病人為比試題目,以此來對付裴晏?”

茶玖點頭。

她其實在荒村裡醫治了好些腸結病人,但都是治標不治本。

這些人沒有田地,沒有謀生的途徑,還是會繼續吃土繼續得病,週而復始,直到死亡。

只有解決林家圈地這個根源,歸還土地,他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巧的是,雲芷若今日的比試算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恰到好處。

裴鈺沒想到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迅速反應,做出這番心思縝密的計劃,不由得驚訝:“看來你真的長大了,心思連我都難以馬上看懂了。”

茶玖舔了舔唇:“所以殿下別再把我拿小孩子看待啦。”

我早已不拿你當小孩子看待了。

裴鈺很想這般說。

他目光流轉,不經意落在她那飽滿光澤的唇,心中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象咬上去是什麼滋味。

定然比龍肝鳳膽還要美味。

不行,不能再想了。

裴鈺只覺得自己心思齷齪,竟對一手養大的孩子產生了慾念。

而對方卻毫不知情,甚至有可能只是將他當做兄長來看待,一心信任和依賴於他。

他何其可惡?

旁邊的茶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好感度怎麼突然上上下下的,像過山車一樣橫衝直撞。

另一邊,四皇子費盡唇舌,終於將林家圈地一事勉強圓了過去。

但皇帝心中懷疑的種子以及生根發芽,飛速生長。

他暫時免去了四皇子在朝廷的職位和事務,且生出了讓裴鈺重回宮中制衡權力的念頭。

與此同時,有太監進殿回稟,說鬼醫杜仲在宮外求見。

……

還有一章在寫,希望十二點前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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