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葉氏股價大跌,債主上門討債、員工討薪。

葉知遠不知所蹤,葉父甚至連住院費都是蔣琛墊付的。

然而蔣琛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茶玖懷孕的訊息一出,蔣琛的七個兄長齊齊變臉。

從前有多麼捧著他,現在就是各種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熱情的蔣父蔣母也變得冷淡起來了。

葉念恩估計他繼承自己家那個小公司也很困難。

於是她只能走出最後一步,哄雲玉卿喝下帶安眠藥的果汁,迷暈她,帶來蔣家,交給茶玖。

昏迷雲玉卿被明成扔在冰冷的地板上,腦袋著地,磕了一個大包,無意識地痛苦呻吟。

溫閒棋看到她那張臉,面板上的香菸燙傷就忍不住開始發癢。

記憶裡的恐懼和噁心慢慢爬上背脊。

“不要怕。”茶玖平靜的聲音傳來,帶著安撫人心的意味。

溫閒棋深深呼吸了一口。

姐姐身上的淡淡茉莉香讓他感到安心。

那些伴隨成長滋生的陰影也開始逐漸消散。

明成拿來一大盆冰水,對著雲玉卿直接倒下。

“嗯……”雲玉卿開始幽幽轉醒。

她吃力地睜開眼睛,視線模糊,隱約看著一個酷似葉夫人的人影朝她緩緩走來。

“溫爾雅……”雲玉卿將茶玖錯認成了葉夫人。

茶玖和葉夫人的長相有七八分相似。

而這也是葉父一直很討厭茶玖的原因。

只要看到茶玖這張臉,葉父就會想起變成植物人的妻子,就會想起自己當年被人嘲笑吃軟飯的不堪往事。

雲玉卿身體裡的藥物影響還沒過,此時有些恍惚。

她以為看見了葉夫人的鬼魂,不僅不害怕,反而沾沾自喜。

“溫爾雅,我才是最後的贏家。”

“你的男人深愛我,你從小疼愛呵護的是我的孩子,現在她長大了,即將成為最威風的豪門夫人,將我接回葉家做光明正大的葉夫人了。”

“你出生高貴那又怎麼樣?還不是隻能被男人嫌棄像條死魚一樣毫無情趣,你的親生孩子也只能在陰溝裡活得像只畸形的老鼠……”

葉念恩還沒有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她。

所以雲玉卿還在做著美夢。

直到溫閒棋再也聽不下去她對葉夫人的詆譭,上來一腳將她踹飛好幾米,痛苦地倒在地上。

雲玉卿捂著肚子扭動,臉卻始終驚恐地看著溫閒棋的方向:“雲旗?!”

溫閒棋冷冷看她:“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媽媽?你連提她的名字都不配。”

茶玖知道雲玉卿最在意什麼。

也知道怎樣讓她最痛苦。

“念恩妹妹,你的母親這麼痛苦,不過來看一眼嗎?”茶玖笑眯眯地朝葉念恩招手。

恨不得隱形的葉念恩只能咬著牙走過去。

雲玉卿愣了。

她原本還奇怪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現在看見視線閃躲的葉念恩,再回想她暈倒之前喝的那杯果汁,一下子全明白了。

雲玉卿的眼眶瞬間紅了,她痛苦地看著葉念恩:“我是你的媽媽啊,從小把你當做心尖寶一樣呵護,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葉念恩別過臉去,不忍對視:“媽,對不起,為了葉氏,我不得不這麼做。如果你真心疼愛我,就應該能夠理解我的選擇。”

茶玖吩咐明成:“拿開水來,要剛燒開的那種。”

雲玉卿驚恐:“你要做什麼?這是犯法的!”

茶玖嗤笑:“你當年偷換孩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犯法?”

“你把開水澆在一個孩子腿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犯法?”

雲玉卿已經無法開口回答了。

因為明成已經按照吩咐,將開水澆在雲玉卿身上。

當年她怎麼對待葉夫人的孩子,如今她自己就受到同等的惡報。

雲玉卿痛苦的哀嚎響徹整個客廳。

葉念恩不忍地背過身去,卻沒有一句阻止。

溫閒棋冷眼看著,胸中淤積多年的濁氣終於吐出。

茶玖坐在沙發上看著惡人受罪,心中默默慰告葉夫人在天之靈。

一隻溫厚的手掌輕輕覆在她的眼簾之上。

蔣霆序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

“別看這些汙穢的東西,會嚇到你和孩子。”他指的是雲玉卿身上被燙得發紅的皮肉。

茶玖輕輕靠在他的懷裡。

蔣霆序心疼地抱住他的小妻子。

雲玉卿被折磨得狼狽不堪,明成將她拎了下去。

“你可以走了。”蔣霆序對葉念恩淡淡道。

葉念恩首先關心的不是雲玉卿的下場,而是葉氏:“那葉氏的注資……”

蔣霆序打斷她:“當然,我們會信守承諾。”

葉念恩放心了。

她最後再看一眼消失在拐彎處的雲玉卿,奄奄一息,渾身燙傷。

“對不起,媽,您就當做最後再為我鋪一次路吧。”

她在心中悲傷默唸,最終還是獨自轉身離開。

……

雲玉卿落在蔣霆序手裡,註定是沒有活路。

不過太多陰暗的細節,蔣霆序不打算對茶玖詳細透露。

但蔣老夫人對這件事很不高興。

蔣老夫人是蔣霆序的母親,不過因為身體抱恙,所以常年住在蔣家主宅背後的中式庭院裡,很少出門。

她對茶玖這個新兒媳不是很滿意。

聽說既拜金,又乖張。

剛來到蔣家不久,就攛掇了蔣霆序趕走了蔣琛,弄垮了孃家的公司,甚至還哄得她兒子心甘情願交出一半的蔣氏。

現在還搞出人命來。

要不是蔣老夫人病得起不來,她早就過來主宅看看這個新兒媳是何方神聖了。

“你確定她懷的孩子是你的?”

書房裡,蔣老夫人始終心存疑惑。

不是她囉嗦敏感,而是事關蔣家未來的繼承,她不得不謹慎。

“我確定。”蔣霆序說。

兒子的篤定讓蔣老夫人的臉色緩和了些。

“那還好。”蔣老夫人說,“我聽說她的品性很不好,不過她要是真的可以為你生下孩子,那我什麼都可以忍受。”

只要她的任性跋扈不損害到蔣家的根本利益,蔣老夫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保證茶玖一生的地位和富貴。

蔣霆序哭笑不得:“您到底聽誰說的,她的品性很好。”

另一邊,茶玖坐在客廳上翻看雜誌。

她猜到了蔣老夫人和蔣霆序在書房上的秘密交談,一定是關於她。

她也看得出來,蔣老夫人對她並不滿意。

日久見人心。

蔣老夫人帶來的幾個收養的小少爺在客廳裡玩耍,估摸著都是七八歲的年紀。

其中一個額前帶著細碎劉海的小少爺蹦蹦跳跳來到她的跟前,狀似天真地問她:“小嬸嬸,你肚子裡懷的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嗎?”

茶玖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頁:“你猜。”

“我猜一定是個小弟弟,冰雪聰明,將來繼承蔣氏呢。”

八歲大的小孩子,說起話來已經是滴水不漏,討好意味十足。

難怪蔣老夫人平日這麼縱容他們。

有這些說話好聽、活潑朝氣的孩子陪在身邊,誰不高興?

“小嬸嬸,我有禮物送給小弟弟呢。”

小少爺低垂著劉海,掩去眸底下的暗芒。

茶玖假裝看不出他的算計:“好啊,什麼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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