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佩是陛下貼身之物!

張妃眼底都紅了,肚子又開始感到陣陣抽痛。

太后察覺到她不對勁:“張妃,你身子可有不適?”

張妃後背冒著冷汗,眼前冒著金星:“臣妾腹痛……”

“快!請太醫來!”太后厲聲。

壽安宮裡請安妃嬪們茫然站著,心思各異。

太后瞧見了茶玖腰上的麒麟玉佩,便知道又是張妃的紅眼病犯了,動了胎氣。

不中用的東西。

“昭妃,你懷著龍嗣,生產之前都不要來壽安宮請安了。”太后對著茶玖不耐煩地說道。

茶玖自然是樂見其成,福了福身子應是。

太醫施針過後,張妃才悠悠醒來。

一個穿著樸素,綢帶束髮的年輕男子在帳幔外見她醒了,驚喜叫道:“姐姐!”

張妃愣了,試探問道:“柏海?”

“是我,姐姐!”

那年輕男子正是張家次子,張妃的親弟弟,張柏海。

太后坐在一旁,道:“柏海這孩子剛遊學回來,哀家讓他進宮來陪陪你,也叫你寬心一些。”

張妃眼眶紅了:“姑母疼我。”

太后走後,張妃和張柏海說了好久的體己話。

她將自己的失寵,以及張柏峰的死,全都怪罪在茶玖身上,卻絲毫不提自己和太后的罪過。

張柏海咬牙切齒:“這妖妃,將來我非殺了她不可!”

張妃其實也是抱怨一嘴罷了,如今這宮裡也沒人能聽她說這些話。

“柏海,你不要衝動,等姐姐將來誕下龍嗣,這一切恥辱都可向她討回。”張妃信誓旦旦。

然而她卻低估了一個常年混跡在江湖、年輕氣盛的少年,為聲討正義的決心和輕狂。

……

滯留京中數日,墨連錚也是時候返回北藩了。

宇文淵特意允了茶玖為父親送行,派了人手護送她出宮。

“好了,眼前便是城門,娘娘莫要再送了。”

墨連錚不捨地看著女兒,卻也只能將她繼續留在這裡。

茶玖眼角溼潤,勉力笑道:“父親要保重身體。”

“娘娘也是。”老父親欣慰,“我看得出來陛下很疼愛娘娘,這份福氣要好好珍惜。”

“女兒知道。”

“回去吧。”墨連錚拍拍她的手。

菀星攙扶著茶玖上馬車,突然之間,那腰間的小福包斷了繩子,掉在地上。

茶玖蹲下身子去撿,一隻箭矢飛快地從她頭頂上飛過,重重插在後面的柱子上!

墨連錚大驚失色,迅速將女兒護在身後。

菀星驚叫:“有刺客!保護娘娘!”

回過神來的茶玖這才意識到,如果不是福包恰好掉了,剛才這隻箭穿過的就是她的腦袋!

馬車周圍的侍衛迅速列隊,連宇文淵派來的暗衛也迅速行動。

他們很快把射箭的人拎了出來。

居然是將軍府張家的次子,張柏海。

得知茶玖遇刺,宇文淵震怒,丟下一群議事大臣,迅速趕去茶玖身邊。

將愛妃上上下下每個角落都仔細打量了一番,確認了沒有任何損傷,宇文淵提起的心才稍微鬆了下來。

“張柏海在何處?”宇文淵眼神如刀。

侍衛長回稟:“押在內獄。”

宇文淵正要去審訊,茶玖拉住他的袖子:“陛下,臣妾能夠一同前往?”

“你懷著孩子,內獄煞氣重。”

茶玖堅定:“臣妾不怕,只是想瞧一瞧,聽一聽,這張家為何總是對臣妾屢屢下手?”

宇文淵微嘆:“月華,這不是你的錯,是朕對他們一家太過縱容了,才導致他們連自己的身份和尊卑都分不清楚。”

想當年,張妃第一次遇喜的時候,他十分高興,以為上天終於眷顧了他,眷顧了宇文家的百年基業。

於是他給足了張家建功立業的機會,卻沒想到把張家的野心養的愈發大了。

先是讓長子張柏峰偷潛後宮嬪妃的廂房,欲行不軌之事。

後有次子張柏海,當街刺殺他的妃子和龍嗣。

這樣的罪過,十份戰捷之功都抵消不了。

是時候可以對張家下手了。

內獄。

陰冷,潮溼,昏暗。

張柏海被剝去了常服,頭髮散落,渾身鞭痕地坐在臭烘烘的牢房草堆裡。

他看見宇文淵身邊的茶玖時,眼神陰鷙:“賤人!”

身邊的掌刑史又是一記重鞭,甩在他的身上。

內獄總管讓人搬來兩把椅子,好讓主子們落座。

宇文淵眼底無波無瀾:“誰指使你?”

“無人指使,這等妖妃,人人得以誅之!”

張柏海啐了一口,憤憤不平:“陛下,您受著妖妃蠱惑太久,都要忘記張家和我姐姐對皇家的忠心和功勞了!”

茶玖憐憫地看了張柏海一眼。

張家男子為什麼都是這樣的蠢貨?

從來功臣都儘量隱藏鋒芒,不敢居功自傲。

這張柏海倒好,像個傻子一樣,一出口就問皇帝:“記不記得我家的功勞?”

宇文淵倒是沉得住氣,垂下眼眸睨他,似笑非笑:“你說說,朕忘記你們什麼功勞。”

“張家滿門忠臣武將,戰場殺敵無數,西破西洲,北震藩國,出生入死,沒有一絲怨言。我姐姐張妃,更是後宮裡首位為陛下懷上子嗣的宮妃,如今更是懷著皇室長子。”

“可是陛下,您三番四次為了這個北藩妖妃,訓斥我父親,責難我姐姐,甚至還任由她殺害我的兄長,難道這就是忠臣的下場麼?”

宇文淵挑眉:“你不服?”

張柏海昂頭:“我不服!”

“張祿,把張柏峰和張妃所做之事,一一說與他聽。”

“是。”

張祿將張柏峰如何不敬后妃,張妃如何派人偽裝成北藩死士劫逃昭妃,以及設計泰華殿一事,全部告知。

當然還有張家這些年來利用皇恩聖寵,做出的不少糊塗事。

張柏海遊學歸來才不到三個月,滿身都是江湖的狹義之氣,哪裡知道這麼多骯髒汙穢之事?

他聽得瞠目結舌,最終卻死活不信。

“不可能,父兄和姐姐不會是這樣的人。”張柏海瘋狂搖頭。

他就是一個天真的風流公子,只看得到這事情的表面,只一心想要討回自己以為的公道。

看來這次刺殺,是他自己的主意了。

也是,這張柏海前腳出了壽安宮,後腳便刺殺昭妃,張家再大膽,也不會做得這麼明顯。

宇文淵不願與這種白痴多作糾纏,內獄煞氣重,呆久了對茶玖不好。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眼前狼狽的張柏海,渾身帝王之氣盡數發散。

即使在他身邊的茶玖,也覺著自己在這股攝人的氣勢之下,變成了微不足道的螻蟻。

“張柏海,你說你家滿門忠臣,可你要知道,是朕給了你們做忠臣的機會。”

宇文淵語氣平靜,卻蘊含著無盡的蔑視。

“是朕將你的祖父從一個小小的校尉,提攜到鎮疆大將軍的位置,打勝仗是你們分內責任,是對朕理所當然的回報。”

“你說它是戰績,是功勞?呵,你去問你的父輩,他們敢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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