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露崢嶸
某房間內。
馮大奎正被幾名壯漢瘋狂圍毆。
戴著手銬的他躲無處躲，只能被動挨打。
口鼻冒血，眼眶烏青，
疼得嘶嘶倒吸冷氣，卻又不敢呼救或求饒。
孫莉推門進屋，隨手扯過一把椅子落座，面無表情地看著慘遭毒打的馮大奎，一言不發。
良久。
馮大奎像攤爛肉似的躺地上不再動彈。
眾人也打累了，這才住手。
“老戰友，我一直以為你馮大奎是酒精考驗的革命戰士，沒想到關鍵時刻掉鏈子，知道叛徒什麼下場嗎？”
孫莉就像是自說自話。
根本不在乎馮大奎是否聽得見。
處亂不驚的沉靜風度，彷彿她就是個局外人。
“鬧了半天王秀峰也是你老婆呀？
那你他媽不早說！
信不過老戰友是不是？
早知道王秀峰跟你是合法夫妻，我就不會給她安排安全套餐了。
怎麼著？老婆走了，你還挺懷念的？這是打算跟她一起到那邊去享福啊！可以呀！我保證分分鐘幫你完成這個心願。”
見馮大奎躺地上一聲不吭，孫莉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高跟鞋故意狠踩對方手掌，用力碾了一下。
“額……”
馮大奎受疼不過，不受控制地發出低吼。
此時的他已經認清形勢。
或許曹啟強、斯嘉麗會把自己送上法庭受審，但是孫檢察長這邊可能直接見閻王，二老婆王秀峰不就是隨隨便便被送走了嗎？
再說了，
就算上法庭，孫檢察長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畢竟兩人之間有著利益捆綁關係。
這些年，他們楊村街道範圍內的建設專案可謂多如牛毛，包括新華製藥廠這類大型國企在內蠅營狗苟，誰的屁股都不乾淨。
孫莉擔任光明區檢察院檢察長期間，經老戰友馮大奎從中牽線搭橋，確實也撈到了不少油水。
多了不敢說，斂財百八十萬還不是毛毛雨。
對比孫檢察長每月不到400塊錢的可憐工資，差距可謂千萬倍。
誰能擋得住如此洪水猛獸的金錢誘惑呢？
反正馮大奎已經想明白了，頭上供著主子京州市副市長葛鑫，旁邊還有戰友光明區檢察院檢察長孫莉持槍站崗，老子還怕個錘子？！
不拿白不拿，不要白不要！
“我只是一時糊塗，差點兒上了曹啟強的當！這個小年輕太狡猾了！孫檢察長，咱們是多年老戰友，我信不過誰也不能信不過你？”
差點兒坦白交代的馮大奎，把責任都推到曹啟強身上。
好像自己還挺冤枉。
孫莉見狀直接給氣樂了，“喲，您老人家這是幡然醒悟啦？”
“愛誰誰吧！反正老子賤命一條不值錢，甭管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打死我也不拖累任何人。”馮大奎不失時機地表忠心。
打定主意死扛到底。
孫莉對首鼠兩端的馮大奎並不放心，緩和語氣安慰道：
“曹啟強也好，斯嘉麗也罷，他們決定不了你的命運。截至目前為止，我們光明區檢察院第三檢察部給出的量刑標準，依然是有期徒刑十年，就算再加上王秀峰名下非法所得，你肯定也死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
馮大奎連連點頭。
對於孫莉這番話深信不疑。
孫莉也顯得頗為自信。
“明天上午最高檢巡視組到京州，我們光明區檢察院是其中一站，你和王秀峰的卷宗資料將提交巡視組過目。不出意外的話也就這樣了。你不會連幾個小時都熬不過去吧？”
“熬得住，肯定熬得住。”
“行。”
孫莉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交代幾名手下帶馮大奎去醫院處理皮外傷。
臨出門時故意調侃道：
“老戰友，我們檢察機關辦案是有法可依的，你千萬不能有牴觸心理，像今天這樣自殘是愚蠢行為，以後絕對不允許出現，懂嗎？”
“懂懂懂。”
馮大奎還能不明白孫莉的暗示嗎？
當即心領神會。
如果曹啟強問起自己的傷勢，絕逼是心甘情願的自殘所致，跟任何人包括孫莉檢察長都沒有關係。
……
漢東省第二人民醫院。
急診科。
得知馮大奎“自殘”，被檢察院的幹警送到醫院去了，曹啟強和斯嘉麗生怕對方出意外，匆匆趕過去。
到場之後，看到鼻青臉腫的馮大奎並無大礙。
自殘？
上墳燒報紙哄弄鬼呢？
明顯是剛才捱揍了！
曹啟強和斯嘉麗心裡都很清楚，肯定是孫檢察長暗做手腳。
只是沒有證據。
“馮大奎，京州市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都在這裡，如果有人使用暴力脅迫手段，你儘管說出來就可以。”曹啟強公事公辦的口吻，明顯對他不抱希望。
“哎喲，我頭暈，我站不穩。”
馮大奎裝模作樣地坐在病床上。
身子一歪，像個癩皮狗似的躺下了。
在場的醫務人員趕緊上前檢查，懷疑他是低血糖反應，馬上給他開方抓藥，掛起輸液瓶子打吊針。
面對如此無賴行徑，曹啟強和斯嘉麗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總不能給馮大奎下跪求他配合工作吧？
估計他這一躺下就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起來。
已經凌晨兩點多。
用不了多久，天都要亮了。
曹啟強和斯嘉麗從急診大樓出來，被鹹溼溫熱的夜風一吹，陣陣倦意襲來，不約而同打起哈欠。
“小曹，看到沒有？辦案絕對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簡單，總是會出這樣那樣的狀況。我就說跟老檢察長申請辦案延期，你還死臭硬地一意孤行。現在傻眼了吧？我告訴你，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
曹啟強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站在臺階上望著城市萬家燈火。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斯嘉麗倒是顯得不急不躁，
身為京州市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的她，辦過太多大案要案。
知道把握時機的重要性。
很顯然，
急於求成的曹啟強非要立軍令狀“限時辦案”，並不符合檢察機關犯罪偵查規律。
碰釘子是很正常的。
“曹大組長，看來今天也就這樣了，要不我們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幾個小時後，最高檢巡視組到京州，我還得準備彙報原京州市副市長葛鑫的案子呢！”
斯嘉麗打著哈欠建議道。
曹啟強目光真誠地望著她。
“不如到我單身宿舍去吧！喝點酒，提提神，再幫我好好梳理一下馮大奎、王秀峰的案情。”
聽到這話的斯嘉麗瞬間就不困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如果他們兩個不幹點什麼，恐怕都沒人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