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參見皇上、貴妃娘娘。”衛臨規矩行著禮，眼光卻不經意之間瞄著霜葉。
看來，未必是霜葉一廂情願。
“起來吧。召你來是想問問你，可有成家之意？”我開門見山問道。
衛臨聰明，已經猜到所為何事，他看了一眼霜葉，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微臣自幼鑽研醫術，是個乏味至極之人，每日不是藥材便是藥方，直到結識霜葉，才知世間有酸甜苦辣，只是霜葉想長久伴著娘娘，微臣不敢奪愛，今日娘娘既問微臣是否有此意，微臣也願表明心意，微臣心悅霜葉，若娘娘願放她出宮，微臣等她！若她此生只願陪在娘娘左右，微臣此生便只在太醫院。”
衛臨字字真情流露，一旁的霜葉早已淚流而下，待我反應過來，才發覺，自己也溼了眼眶。
真好啊，霜葉這丫頭，也有自己的少年郎了！一個心裡只有她的少年郎！
我看向皇上，欲言又止，我也怕他不會成全這對有情人，可他鬆口了。
或許是在彌補自己和純元皇后的遺憾吧，又或者是歷經太多情愛，如今難得真心，所以願意成全真情之人。
“世間難得有情人，昭昭，既是你宮中的事，便由你做主吧！”
“臣妾多謝皇上！”
我扶起霜葉，將她散落的碎髮別好，她知道我的決定，因皇上在此，不好失態，只是看著我搖頭。
真是個傻丫頭，能走出這個四四方方的地方，去看廣袤無垠的山川還不願。
“你伺候本宮多年，本宮自不會薄待你，只是你與衛太醫私相授受，已犯宮規，便罰你三年的俸祿，出宮去吧！”罰是要罰的，皇上看著，若是不罰，日後我如何管延禧宮上下，皇上如何管制後宮！
“奴婢謝娘娘恩典！”霜葉也明事理，磕頭謝恩。
罰過了，該獎了，可不能委屈這丫頭！
“衛太醫，霜葉是家生子，我會還她自由身，夏家便是她的孃家，本宮便是她的孃家人，你既心悅於她，願與她喜結連理，本宮欣慰，可三書六聘，十里紅妝，不能少！”
“這是自然！微臣視她為珍寶，定不會有所怠慢。”一片赤誠，如何不動容呢！
“本宮會為她添妝，以夏府庶女規格從夏府出嫁！”良田、鋪子、嫁妝，我早就為她和霜草攢好了，如今終於派上了用場。
霜葉不是個笨的，跪著謝恩，“奴婢多謝皇上成全，多謝娘娘厚愛！”
皇上也不多說，“可莫忘了朕交代的事！”
“奴婢遵命！”霜葉磕著頭，這個頭，她該磕的。
皇上往裡屋走去，我叫住了他，“皇上，今日是十五。”
“朕知道！”皇上沒有停下步伐的意思。
“皇上，皇后娘娘應該在等您。皇上！”
他停下回了頭，“你不想朕陪著你？”
“皇上，試問哪位女子不想夫君陪伴呢？可臣妾的夫君是天子，皇上有三宮六院，皇上的夜晚從來不屬於臣妾一人。臣妾視皇上為夫君，所以更不願皇上因臣妾而壞了祖制，不願朝中以此讓皇上為難，不願皇上因為臣妾而與皇后娘娘生分，也不想讓太后娘娘多思。”半分真心，另外半分是為了自己，弘昱還小，我日防夜防也難免有疏漏，我眼下不想招惹皇后。
“誒！昭昭，你就是太懂事了！”皇上到底還是轉身了。
他走到我的身邊，我逾矩的抱住了他，他有些僵硬，但隨即回應了我，我靠著他的肩，柔聲說道：“皇上，臣妾愛你，所以願意退讓，願意安分的做延禧宮的貴妃。”
上一個這樣大膽的，還是年世蘭，他撫著我的發，“昭昭，有你是朕之幸也。朕去景仁宮，明日再來陪你。”
他此刻的柔軟究竟是對我的真情還是思及年世蘭呢？我緩緩鬆開手，將他皺了的龍袍理好，“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走後，霜葉扭扭捏捏的杵在那，看得我腦袋疼，“皇上都走了，你還這麼彆扭做甚？”
“娘娘！”霜葉跪著趴在我懷裡抽泣，“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想離開娘娘！”
這丫頭，一時半會怕是緩不回來了，好在這兒也沒得旁人，只是可惜了我這衣裳，怕是要洗了。
“你這傻丫頭！能遇著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還不開心！這皇宮規矩那麼多，你又是個自由性子，便是今日不是皇上偶然挑起，我也要為你們倆物色人家了！不然真要在這宮裡做老姑姑了！”
霜草聽聞唰的一下跪在地上，“娘娘，奴婢那也不去，娘娘在哪，奴婢在哪，奴婢願意做這深宮裡的老姑姑！”
“這可不行，待你老了，手腳都不麻利了，我才不要你伺候，都給我早些出宮，相夫教子去！這嫁妝你們倆一人一份，我早就準備好了！誰也別想在我這賴著做一輩子的老姑娘！”我雖這樣說著，可眼淚卻不爭氣的流。
“霜葉啊！衛太醫是個值得託付的，人也機靈，你嫁給他，我放心的。出宮去吧！宮裡有霜草呢！你放心。”我扶起霜葉，可莫將膝蓋跪壞了，她還要穿嫁衣跨火盆呢！“千金難求有情郎，空青是方入宮來的，總愛跟著你在小廚房，你便好生調教她吧！”
“娘娘！”霜葉知此事已成定局，也不再為難，閉上了嘴。
霜草也顧不得禮儀周全，在一旁安慰著她，“娘娘是貴妃，衛太醫又長久在宮中，你若是想來見娘娘，還怕沒得機會嗎？就只怕衛太醫不願你再來服侍娘娘呢！”
“好啦！你就別打趣她了，她受了驚，早些去歇著吧！”我也該歇息了，在這後宮太累，就如同千層被壓在身上，喘不過氣，可一看向酣睡的弘昱，又覺得我該撐著的。
陵容瞧出我精神不濟，讓寶雁伺候晈晈入睡，她在這陪著我。
我閉目，回想重生以來的所有，還真像是大夢一場啊！
陵容側身，為我捏好被角，我知她在看著我，便睜開了眼。
“你不睡覺，看著我作甚？”
“姐姐，霜葉的歸宿很好，姐姐，你想出宮嗎？”陵容忽然來這麼一句話，屬實嚇我一跳，眼下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