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他過來絕不是單純過來看我的,這算什麼事嘛!“臣妾聽陵容說熹妃近日精神不濟,如今月份大了,不免疲憊,若將朧月送回永壽宮,會不會有些不妥啊!”

我不提敬妃,他眼下只顧著哄甄嬛開心,哪還顧得著敬妃怎麼想啊!不過我說了也白說,他固執己見,“朧月已過了哭鬧的年紀,又乖巧懂事,朕正是考慮熹妃孕中辛苦,才想讓朧月多陪陪她的!”

我本不想管這事,左右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我怕敬妃一時衝動還不知做出什麼事來,我此時懷著身孕,若再出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恐怕應接不暇,於是只得為敬妃爭取一把。

“皇上,恕臣妾直言,臣妾知皇上心疼熹妃,不忍熹妃為母女之情而傷神,可朧月出生不過三日便由敬妃撫養了,這些年來,宮中對熹妃是絕口不提,她自是以為敬妃才是她的生母,如今斷然告訴她熹妃才是她生母,已經讓她難以接受,臣妾聽敬妃說,朧月也不知在哪聽著的風聲,為這事已經哭了不知多少回了。皇上若真想讓熹妃與朧月相認,不如再緩緩,待朧月長大些,自然就能接受了。”

“嗯,熹妃是朧月生母,溫宜那日來請安,提及孟浩然的詩詞,十五彩衣年,承歡慈母前。子女承歡膝下自是天倫。”皇上嘆了口氣,繼而說道,“襄嬪是個聰明人,昔日她顧及年氏,許多事敢怒不敢言,愛女心切,朕依稀記得她為朕送過蓮子心,母女連心,怎會不疼。誒!朧月還是早些送去永壽宮為好,莫疏遠了母女之情。”

承歡慈母前,溫宜還能在哪承歡呢?這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端妃待她並不如敬妃待朧月,反倒更像是為自己尋了個伴。我也不知道他此時是在為朧月與甄嬛生疏而嘆氣,還是想起了自己,自幼養在孝懿仁皇后膝下,以至於與太后生疏。帝王之心太難猜了。

“敬妃待朧月視如己出,含在嘴裡都怕化了,朧月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親力親為的,皇上此舉,不怕傷了敬妃的心嗎?”我還是斗膽問了一句。

“朕心中自有定奪,昭昭,你安心養胎就是。”皇上語氣平平,看來我說多了。

“是。”

我軟軟應下,他應是生氣了,他想哄他喜歡的女人開心,可不能隨心所欲,要為平衡後宮而退步,皇后時不時犯病,端妃一向不管事,熹妃懷著孩子,我更是從不沾染管理後宮之事,宮中之事,大多都是敬妃在操持,若真將她逼急了,這後宮怕真要亂上一陣。

他覺得我沒順他心意,尚未用膳就背手走了。

好在皇上還是沒有一意孤行的將朧月送去永壽宮,但到底是走漏了風聲,敬妃一時也拿不準,朧月在鹹福宮哭鬧了好幾日,接著便起了燒,太醫說是憂思過慮。朧月睡著還說著胡話,說敬妃才是額娘,甄嬛是熹娘娘,好巧不巧,當時甄嬛就在榻前,這下還真是傷了心。養母未必不如生母親啊!甄嬛將握著朧月的手鬆了,然後說自己乏了,便回了永壽宮。敬妃站在那手足無措,覺得對不起甄嬛,怕甄嬛因此而生分她,更怕甄嬛決心將朧月抱回去。

可我到底小瞧了敬妃護犢子的心,她向皇后揭發了蘇培盛與槿汐對食之事,歷朝歷代最防這些,怕後宮與前朝相勾結,更怕宦官專政,一個太監總管,一個寵妃的掌事宮女,這事不小,二人當即被皇后抓去了慎刑司,那地方,就算出來也得折半條命去。

敬妃未必就站皇后了,她只是讓甄嬛知道,自己並非等閒之輩,槿汐作為掌事宮女,能做多少針線活,敬妃管理後宮,整天忙的不可開交,哪有時間管一個宮女的繡品,不過是平日觀察的罷了。

可是,槿汐與蘇培盛對食之事事小,果郡王又是繪畫,又是幫甄嬛送東西給朧月,敬妃未必不疑,所以甄嬛此次真的慌了,她若出面求情,只會越遭,所以她找了端妃。

甄嬛回宮後還沒一件事順心,先有欽天監之言,如今宮內流言四起,皇上為平風波,只得作罷,也不知端妃和皇上說了什麼,反正最後這二人是出來了,但還是不免非議。後來皇上和甄嬛商量後,便成全了蘇培盛與槿汐,我還讓霜草送了不少銀兩去,這些年蘇培盛可沒少幫忙,晚來有個伴,也算好。

我去養心殿給他送綠豆湯時,他接連嘆氣,最後只說出句“世上安得雙全法”來。

“皇上是天子,怎會不得兩全?”我繡著小狗,想著日後給孩子作肚兜,“也並非不得兩全,而是皇上心憂天下,如今亦算是兩全了。蘇公公此生都伴皇上左右,如今老來得伴,是皇恩浩蕩,只是槿汐是熹妃身邊的,此時情形,皇上此時若太順熹妃,只怕讓前朝與後宮對她頗有微詞,臣妾知道,皇上亦是在護著熹妃。”

“昭昭最知朕心,朧月就養在敬妃膝下吧,敬妃多年操持後宮,有朧月相伴,也算慰籍。”皇上向我走來,拿起我手中的針線一看,“你如今技藝倒是愈發精進了,看著像是和昀嬪學的,倒也學了個三分像。別個都是繡的小老虎,怎你繡小狗呢?”

“皇上拿臣妾與陵容比,還是高看臣妾了,臣妾從前何曾碰過針線,臣妾的劍花是耍的最好的。”一時口無遮攔,後知後覺說錯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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