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虛空而下,一道金光柱驟然降下。

“小兄弟,上來一敘?”

短短一句,竟是夏侯城主親自所邀。

墨嶼聽後,也自是不敢託大,移步金光柱中,便傳至虛空之內了。

這是一方天際之地,有神界碎片之稱,人族修士達至尊方可開闢的空間,故名“虛空”!

虛空之上,是至尊,虛空之下,為皇者。

也許是境界所帶來的天壤之別,也許是從未所聞的初來乍到,墨嶼一時間,竟因此間周遭,而看的入迷。

“罪源之辭,你且聽到了吧?”

此言一出,夏侯述率先打破了沉默。

“晚輩都聽到了。”

反應過來,墨嶼正身拱手抱拳回應著,而這,也讓他真正見識到了夏侯述的尊者之姿。

那是五道極為璀璨的尊者環,它象徵著絕對的力量和榮譽,就這麼一輪輪的緩慢旋轉在夏侯述的身後。

夏侯述沒有繼續言語,他右掌輕易一移,那吸引墨嶼目光的五道至尊環,就這麼壓縮成一小團,在其掌間了。

輕輕一捏,便化作光煙,消去了... ...

“前輩,你這是?”

墨嶼顯然,是被這一舉動給驚住了。

“曲輒之禍,乃人族之危始,事實也正如它們所言,屆時,尊者不過螻蟻耳。”

夏侯述並沒有直接回應墨嶼的疑問,而他說完這句後,轉眼間,那五道至尊環,便又再現他身後了。

“還記得你我初見,我以皇者之力助你,沒想到,不過朝夕之間,你已成長至此,不愧其父之風啊!”

“說來,你我二人倒的確有緣,都是身兼使命之輩。”

“不過此間,我就不細問於你了,倒是你有什麼不解的?問我無妨,一切不觸及辛秘的,我現在就可以為你解答。”

夏侯述目光很慈善,對著墨嶼所言,像極了一位老父親。

“前輩,晚輩確確實實有些許疑點尚未清晰,還請前輩賜教。”

“曲輒之城,非大非小,曲輒之禍,又是為何呢?”

墨嶼再一次躬首,態度之誠懇,倒是讓正襟而坐的夏侯述,有幾分啞然。

“曲輒之禍,源自琅玥,琅玥之舉,則全權在我,黎郡九城,各城居心而叵測,是南方諸城之動盪,而唯曲輒曹城主奉我為首,如此,你可明白?”

以極隱晦之詞,夏侯述卻囊括瞭如今黎郡之勢。

“晚輩明白。”

墨嶼也是聰慧之人,一點就通,但聞言的夏侯述卻不打算,將對話終結於此。

因為他明白,墨嶼想言而未言之事,想問而未問之人。

“我自天宿樓出,擔任琅玥城城主,隱藏實力、境界已有十二年有餘。”

“何為修煉,我自認為,為了更強。”

“然,天資有限,我畢竟不是什麼天命所歸、天之驕子。之前所做的一切,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害了自已,傷了一段情誼。”

“他,十八歲覺醒先天靈魄——雲之眸。自由、灑脫,彷彿是他與生俱來。”

“二十歲入統領,二十五歲成皇者,三十歲登至尊,是天宿樓千古來第一天驕。”

“本有實力為司靈,卻因一女子,終其前途困在天宿樓,中洲兩大天驕是他,我心中的那個敵人、那個朋友,也一直是他。”

“二十年前,他繼任南臨城城主,若干年後,我突破至至尊,本以為能就此追上他的腳印,與他重歸於好,再次攜手共進。”

“卻不料,一時的恍惚,讓我悔之晚矣,抱憾至今。”

“於天序樓前張榜題名,至尊榜有我卻無他,原來,他早早,就入了聖境。”

“也正是因為這時的恍惚,我不甘,我又恨,導致錯過了最後的機會,時至今日,他的音訊,已徹底無蹤。”

或平靜,或洶湧,墨嶼心中自然明白夏侯述所言是誰,但自始至終,仍是未言。

“所以,修煉為何呢?”

這一句,他是問自已,也是問墨嶼。

“往事種種,不提也罷,可往後一切,你卻不得不提防一二。”

“經此一役,它們已經盯上你了,雖然大陸之上早有禁制,但並不妨礙它們,派出皇者麾下,前來追殺於你們,一切,還是小心為以上。”

“畢竟你我,身後有著該守護的人,肩上也有著必須承擔的使命,眼前,更是有著迫切想要知道的一切。”

“所以,在那天來臨前,好好活著。”

此言過後,夏侯述便消失在虛空當中了,緊接著,墨嶼也迴歸至眾人身前了。

夏侯述的幾番言語,無疑在墨嶼平靜的內心當中,泛起了驚濤駭浪。

於隻言片語中,他窺見了父親的過去,雖然不多,但是那樣的真實。

也是在那一刻,他心中隱約的不祥也愈來愈深刻,那麼,起先支撐著一路走下去的,又將如何呢?

修煉為何?變強為何?在使命完成之前,又待如何?接下來的征程,千里跋涉,又是為了什麼?

一切,不得不問,又不得不尋。

“想什麼呢?事情才剛剛往好的方向發展,你倒又愁眉苦臉起來了。”

緩過神來,迎接墨嶼無神目光的,是段寧寧三人的明眸。

也許,為了什麼,在此刻,終是有了短暫答案了吧。

墨嶼是何許人也,一切不好的,埋藏於心,他總是願意以向前一面,展現於眾人。

“沒什麼... ...我的意思是...哎呦!疼疼疼...不是我真沒什麼心事。”

段寧寧纖手一擰,墨嶼的左耳,便就紅了半分。

而見此窘迫,旁觀的眾人也是忍俊不禁,這哪裡還有那個臨危不亂平靜指揮的司靈大人的風範啊!

不過片刻的歡聲笑語還是被前方更為重要的任務暫時掐斷了維繫。

“實在是抱歉!柳兄,這曲輒城後續的處理就交給你們了,我們要務在身,就先告而別了。”

於臨危而化鉅變,這裡的事情得到完美解決了,墨嶼四人就該到了告別的時候了。

“好,那咱們改日再見春風!”

兩行人也就打住,他們互相道別,亦如春夏交替的風雨。

也正是因為這道風雨的前兆,他們會聚這曲輒城,同時也是因為這道風雨的收尾,他們終歸還是,分道揚鑣而去,各往各自征程而去了。

曲輒城的重建,非一朝一夕,他們前方的路亦是。

在化解曲輒城危機之初,墨嶼於百會之中,就接收到了青木圖變化的訊息了。

還是一道傳送門,通向的,也不知是安寧,還是危機。

但他們,總是毅然前往。

“害,譬如往前種種,你之子,終似你,終不似你!”

於曲輒某處,夏侯述再次現身,而他的一旁,一年輕女子,正亭亭玉立。

“父親,墨嶼墨公子,就是你常言的故人之子嗎?”

年輕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夏侯之女——夏侯倩倩。

點點頭,就當是一個預設了,在夏侯倩倩的記憶裡,父親一直如此,既不願意太過深入談論那位故人,但卻是常常,將其提在嘴邊。

習以為常的夏侯倩倩自是識趣,便不再往下說去了。

傷疤難復,遺憾難平,這不僅僅是夏侯述一人,與此同時,遠在另邊的墨嶼也在這幾兩思緒繁瑣中。

是家之謎久而不散,是族之危切在眼前,天道無常,人道何哉?

霧,是散了?還是亂了?或者說,是愈發揮之不去... ...

“我們到了!”

“這是哪兒?”

“你還說沒心事?又找擰了,是吧?”

“嘻嘻,嶼哥哥腦子沒壞掉吧,這是我們之前待過的錦益城啊!我們又回到邕郡了。”

目之所及,皆是繁華之氣撲面而來,與先前在曲輒時歷歷在目的破敗景象可謂是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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