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收筆、結賬,一老一小沒有理會身後的熱烈掌聲,就這樣同結束的故事一樣,徑直的就走出了茶館。

來到一處隱秘地,許先生不由分說的就開啟了一道疊層空間。二人來到空間內,這只不過是一個長几丈、高几丈、寬幾丈的普通空間罷了,墨嶼左看右看,是一點花樣也沒有。

許師倒是自顧自地點頭,像是在肯定什麼,緊接著,他便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大功告成,咱們開始,你就在此地,展開你的修煉。”,沒有了剛開始的浮浮躁躁,墨嶼此時也是見怪不怪了。他直言道:“好!要我做什麼嗎?”

“取出紙張,閉目屏息。接下來,你要時時刻刻注意流沙的走向,我稍後會將你送到你剛才記載的場景之內。此次修煉任務:附身凌雲飛成功斬殺鄧弼康,成則成,不成則迴圈往復,直至成功為止。時間,你自己把握,現在始,七個呼吸之後,再行睜眼,切記切記!”看著墨嶼做好準備,吩咐好一切以後,許師也是迅速的接過紙張,開始了他的操作。

七個呼吸後,再次睜眼,墨嶼已身處一片殺聲震天的境地。此刻,他就是凌雲飛,凌雲飛就是他。在聽說書人繪聲繪色時,墨嶼就對這位青年忠烈是頗為敬佩,而如今以身附他,親臨其境之下,又怎能不有所激動?

一番感應之下,流沙此時已是過了九道。按原本計劃,超過十二道,意為白晝過半,超過二十四道,意為白晝進入黑夜。雖已過九道,離預期目標管控已是不遠,但墨嶼顯然沒有太多計較這些。如此場景下,他更關心的,是這副身體的狀況。

不錯,思維是繼承他的,技能和強度都是繼承原主人的。這樣想來,墨嶼倒是寬心了許多,有如此能耐在身,斬下那鄧弼康,應該不難。畢竟,原本結局就在那,隻字未改。

塵土飛揚、戰馬喧囂、大軍壓境,這可比耳聽得更為真實。雖有過生死的經歷,但墨嶼也是第一次以這樣一種姿態登上搏殺的戰場,心中難免有所動搖。不過,他一想到那慘不忍睹的修煉規則,便也就咬咬牙,騎馬迎了上去。

預想是美好的,可嘗試,卻是慘烈的。墨嶼第一次的嘗試以失敗告終,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故事裡,以力佔優的凌雲飛,竟然是以這樣的結局結束了第一場。墨嶼把持著長槍迎上那鄧弼康的大刀之時,當即就被那大刀震落,隨後,只一刀抹脖,便結束了生命。

時間倒回到原點,來不及想其中問題在哪,墨嶼便隨著戰鼓的擂響,再次騎馬迎了上去。再戰,也不過比第一次結局好了一點,也僅僅是一點。不過三個回合,墨嶼便被其一刀斬落馬下。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三十六,第三十六次嘗試時,墨嶼已是心神疲憊。這裡,時間似乎也過得尤為快,不經意間,一十四道流沙匆匆而逝。在這一次,他總算是扛到了第六十八個回合。一次次的折磨,也是讓墨嶼開始漸入佳境。他醒悟了,如此年輕小將面對老將,能夠戰下去的,最重要的便是那一分魄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魄力。

同樣的場景,總算是讓墨嶼經歷到了。他同故事情節那樣,自詐死然後在不可能之間使出奪命一槍。但他高估自己了,背後身中大刀後,他感覺生命正在流逝。不要說左手換槍回馬一刺了,能夠牢牢抓住那份希望,都是不可能了。

時間再次撥回原點,第三十七次嘗試。這一次,墨嶼不僅僅是想要牢牢抓住那杆掉落的槍,他更想抓住的,是此次制勝的關鍵。一路突破至第六十八回合,這一次,他貌似抓住了,但瀕臨死亡的這副身體,終究還是不能同故事情節那樣,成功的回馬一刺。這一落,落的不僅僅是絕境之後能夠出現的希望,更是墨嶼那之前一直信以為真的某種執著。

他,在這場試煉徹底昏死過去了。流沙此時也已至第二十三道,白晝將被替換為黑夜。這次本來以為順利的第一次修煉,其預期時間,沒有達到,其底線時間,也沒有達到。

故事,是假的嗎?歷史,被篡改過了嗎?當時,凌雲飛也許早已陣亡,也許,是倒在了那最後的馬背上,再未醒來...在最後一次的嘗試中,墨嶼撲在馬背上,那一秒,他一閃而過這樣的想法。

昏迷仍在昏迷,但試煉還在繼續。沒有墨嶼操控的凌雲飛,在戰鼓擂響之前,就直接墜入馬下。時間一直到了第一百二十九次嘗試,而流沙,似乎也經歷了第三個迴圈的第一十七道。

時間在流淌,他又該何去何從?假使說,故事是假的,歷史是錯誤的,許師又何苦帶他來走這一遭。假使說,故事是真的,歷史是發生過的,那又為何?在一次次的倒下,一次次的再迎上去。到底是缺少了什麼?到底是沒有切身體會到什麼?這個最終的答案,一直在墨嶼昏迷的那一刻被他反覆詢問。

“絕境,是生與死的彼此較量;絕境,是得與失的一線之隔;絕境,在希望前,在希望後。絕望降於絕境,絕境生出絕望,而絕望,給人以捨棄、釋懷之最後力量。”墨嶼迷失在時間洪流裡已有三個日夜了,這段話也伴著昏迷,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

現在是第三千八百九十一次嘗試,此刻,仍是處於昏迷中緊閉雙眼的凌雲飛在戰鬥。還如往常一樣,戰鼓擂響之前,便有墜下白馬之勢。然而,這一次,似乎來得更晚了一些?戰鼓開始擂響,凌雲飛還是自白馬而墜,卻不料,又被長槍所撐。然,再次迎將士向前,雖仍是閉眼之姿,卻一路高歌猛進。拼殺著,竟也出乎意料的,來到了第六十八個回合。

如劇情走向那樣發展,凌雲飛被一刀斬向馬背。就在關鍵的換手持槍一刻,“凌雲飛”突然就猛地一睜眼。再次,一點血芒自滾滾沙場而飛濺。繼續,久違的,他仰天大笑,千萬箭矢也飛馳而來。於蒼茫大地,一一血染戰場,問浮生哀嚎,不過仰天一笑。他成功了,在註定悲涼的結局裡,成功了......

果然,未達目的必不休。許師將墨嶼召了回來,再次見面,許師沒有言語什麼,眼神裡,沒有任何的責怪意思,也沒有任何的欣慰表達。一切,出奇的平靜,平靜的可怕。匆匆忙,歷時總共三個半日夜的修煉結束了,二人就這樣踏上了返程的時間洪流。

這自始至終的一切,迷迷糊,墨嶼都是一頭霧水,直到現在,還是如此。他謹慎的跟著許師慢悠悠的行走在時間的洪流裡,像個犯錯、無助的孩子,期待在路程中,能夠得到許師的某種答覆。因為沒有一個明確的答覆,結局是好是壞?過程是好是壞?關於這第一次的具體修煉成果,是尚不可知。而等待著他的下次修煉任務,是遙遙無期?還是無縫銜接?也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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