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圍了一圈,陸執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懷裡的江祁瘋狂兌換營養液恢復體力。

圍成一圈的是黑色鬼影。

怪物基本上都被解決了,在和院長打架的空隙裡,林挽初還能抽出時間來攻擊怪物。

怪物被削掉腦袋,有的直接倒地不起,有幾個還在找自已的腦袋,就被林挽初一鐮刀解決。

越來越多的怪物屍體倒在林挽初腳下,院長還想利用醫院建築拖延林挽初的攻擊。

卻不想弄巧成拙,林挽初直接將病院建築都砍下一半來。

牆壁轟然倒塌,落下的卻不是普通的磚塊,而是實打實的肉塊。

院長內部核心被攻擊,直接受到重創,蜘蛛外表蛻化,慢慢變成了原來的人類模樣。

院長早就和醫院融為一體,甚至心臟核心都放進了建築裡。

此時,院長吐出一大口黑血,胸口形成了一個大窟窿。

他生命力頑強,暫時還死不了,不過現在的他虛弱不堪。

就算再和林挽初對打,他一個來回都打不了。

有興奮的鬼影想要一擁而上,將院長吞食。

現在不去,更待何時。

正從病院建築前大門逃出來的白曉宇,不小心成了林挽初殺雞儆猴中的雞。

林挽初鋒利的鐮刀,直接將他的手臂斬斷,整條斷臂“咻”地一下,剛好落到了那群蠢蠢欲動的鬼影面前。

白曉宇來不及尖叫,就迫於林挽初恐怖的眼神,只好默默捂住了自已的手臂,灰溜溜的消失在了林挽初眼前。

其中膽小的鬼影被嚇得抱頭大叫,“啊啊啊啊,人殺人吶!”

明明它們才是鬼好吧,為什麼要怕一個人類啊。

“閉嘴,吵死了。”

隨之而來的,是大廳門前的榕樹也轟然倒下。

徒留平整的切口。

一瞬間,鬼影立馬噤聲,剩下的鬼影也變得老實了。

俗話說,頭髮越粉,打人越狠。

看見林挽初的動作,螢幕外的玩家覺得這話說的沒毛病。

林挽初現在只感覺耳邊嗡嗡響,吵的她腦子要爆炸。

心裡被扯出的毀滅欲愈發強烈,【寂滅】刃上的黑氣也比之前更加濃郁。

上面時不時會吸收來自鬼怪的力量,站在怪物屍體頂端的林挽初還沒有恢復意識。

拿著【寂滅】的手指微微顫抖,她根本控制不住,只知道她不能再傷害別人。

林挽初把院長小雞崽似的拎起來,鐮刀扛在肩膀上,暴虐氣息還未完全消失。

雨聲漸歇,病院建築都變成露天的了,牆壁像真人呼吸一樣起伏著。

程措早就在破解院長辦公室裡書架後的暗門,拿走了電腦和一個小u盤,就抱著路雪撤離了這裡。

現在存活的玩家就剩江祁小隊,宋清辭,還有白曉宇。

幾人早就轉移到了稍微乾燥的操場空地上,江祁看著林挽初血紅的眼瞳,頓感不妙。

她並沒有恢復神智。

江祁丟給程措一個眼神,程措立馬秒懂,抱著路雪的身體絲毫不顯吃力。

擋住了林挽初靠近的步伐,聲音放輕,“林挽初,你還好麼?”

“路雪還在等著你呢,我們都在等著你。”

林挽初身體有一絲動搖,意識恢復一絲清明,極力壓制心裡的暴力想法。

對……對,她還有路雪,她絕對不能失控,絕對不能!

林挽初如以前一樣,與強大的力量作鬥爭,額頭青筋暴起,脊背弓著,全身發抖,跪在地上。

鐮刀噹啷一聲,被林挽初丟在地上,眼眸也漸漸恢復成正常樣子。

江祁撐著地起身,他的力氣恢復的也差不多了,身旁陸執不放心的扶著他。

林挽初全身都沾滿了怪物的血液。

江祁想對林挽初作摸頭的手,莫名停頓滑落到林挽初的肩膀上。

一如既往的拍拍她肩膀,在林挽初再也堅持不住倒下的時候,她看見了路雪蒼白的臉色,還有江祁的聲音。

“你還挺帥,睡吧,一覺醒來一切就會結束了。”

林挽初被一個巨大的怪物爪子給接住,才沒有和地面親密接觸。

江祁虛虛地靠著陸執,看著院長,手指一動,他就被五花大綁起來。

身邊的鬼影都惡狠狠地圍在院長身邊,它們要大仇得報了。

一行人休整了一會,才選擇來到了後山。

時針指到了凌晨四點,天快亮了。

後山的花海被雨水打的蔫蔫的,只有石碑上的薔薇依舊如故。

張永治正靠在石碑前,看著面前的一行人,嗓音沙啞:“你們來了啊。”

不再寒暄,張永治輕輕摸著薔薇花苞,給玩家們講述了他父親的罪行。

程措適時拿出了電腦,啟動電腦插入u盤,遞給了張永治。

張永治苦笑一聲,輸入了密碼,毫不意外是他母親的。

他竟然沒想到自已苦苦找尋的真相證明,竟然如此簡單。

電腦裡有一些父親與富人做器官交易的證明電子檔,竟然還如此喪心病狂的將人體實驗過程給錄製成了影片。

“你是在哪找到的?”

程措回答道:“呃,在院長辦公室書架後,有一個暗門,就放在裡面。”

張永治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照片,眼神眷戀,眼神放空,回憶起來一些往事。

他依然能夠想起,自已和鄭明昭商量的計劃。

讓鄭明昭假死,偷偷在晚上逃出去。

他為她做好了萬全準備,也跟她排練了如此多逃跑的路線。

逃跑張永治帶不了她,只能儘量的不讓自已的父親發現端倪。

不過和鄭明昭逃跑的還有另一位少年,當時誰也不曾知道,院長是如何發現的。

又是怎樣將他們倆抓回去的,只記得張永治再見到鄭明昭的時候,她已經渾身潰爛,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鄭明昭當時看見他時,努力的轉動臉頰,不想讓張永治看見她醜陋的臉。

張永治緊緊握著鄭明昭的手掌,滾燙的眼淚,砸進了鄭明昭的心裡。

她的聲音像斷了線的風箏,“趁我還有力氣,我再跟你說說話吧。”

“你一定要幫我將沐春精神病院的真相給昭告天下,不要再讓無辜的人再捲進來,好嗎?”

“……”

“永治,你頭再低下來點。”

鄭明昭吃力地靠近張永治的耳朵,“最後,記得好好活下去。”

“我愛你,請不要記得我,把我忘掉,好不好……”

鄭明昭永遠的沉睡在了六月的尾巴里。

再後來,張永治親手將自已的愛人,放進了裹屍袋裡。

裹屍袋上被病院貼上“編號9008,全身潰爛,器官衰竭,確定死亡”的標籤。

張永治將鄭明昭埋在石碑下時,將標籤撕了下來。

她才不是什麼冰冷的一串數字編碼。

她有名字的,她叫鄭明昭。

鄭重的鄭,黎明的明,昭告天下的昭。

思緒回到現在,張永治發自內心,感謝眼前的人,幫助實現他和愛人未完成的心願。

張永治站起身,鄭重地鞠了一躬,“謝謝!”

然後,他做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親手用手術刀,將自已的心臟剖了出來,心臟鮮紅,還在跳動。

張永治忍住劇痛,將心裡的晶片給剔除了出來。

沾染溫熱血液的晶片遞交給了江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躺進了,早已給自已挖好的坑裡。

在這個凌晨,月亮從雲層裡出來,月光灑在薔薇花叢中,映照出此時的畫面。

男人緊緊抱著女人的屍身,男人的臉上滿是悲傷和釋然,他的淚水滴落在女人蒼白的骨骼上,與花瓣一同飄落在地。

周圍的薔薇花似有了生命一般,它們低垂著頭,輕輕拂過男人的臉頰。

男人的回憶如同潮水般湧上來,回憶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掠過。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邊逐漸泛起了曙光。

張永治自殺時,誰都沒有阻止,這是他自已的選擇。

或許,他也遺傳了自已父親的一個特質——極端的愛。

愛人死了,張永治怎能獨活。

張永治想,沒有你的春天就要結束了,有你的夏天就快到了。

鄭明昭說過,她喜歡薔薇,薔薇的花語是愛的思念。

他也因為她喜歡上了薔薇。

她死後,他為她種上薔薇,薔薇每年都開,只是故人不再。

天徹底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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