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員點了點頭:“對呀,他對工作真的很上心,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療養中心裡了。我昨晚下班前去給他送資料時,他還在辦公室裡打電話。”

說著她突然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聽起來好像很生氣。”

短髮護士驚訝道:“沈院長會生氣?不可能吧!我印象中他一直都很溫和的。”

接待員也應和:“是吧,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發火呢,嚇得差點都不敢敲門進去了。”

俞菲凡問:“他都說了什麼?”

接待員仔細回想片刻:“我只隱約聽到了幾個詞,什麼‘保安’、‘鎖’之類的,其他的就沒聽清了。”

“對了,上回你帶我去見的那個姓聞的老爺爺,你知道他是沈院長以前的老師嗎?”

“知道的,除了房間衛生是阿姨打掃之外,平時沈院長都是親自照顧他。”

女孩子們一旦聊起八卦就沒完沒了,更別說八卦的物件還是自己的老闆。

接待員捂著嘴笑道:“他可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如果他再年輕個二十歲,我都想嫁給他了。”

短髮護士給她遞了個“我懂你”的眼神,又接著道:“不過你說沈院長那麼好的條件,為什麼一直不結婚呢?”

俞菲凡聽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聊天內容裡中挑挑揀揀,試圖提煉出自己想要聽到的重點。

接待員突然從八卦模式一秒切換成那副職業的笑臉,對著大門的方向頷首道:“沈院長,早上好。”

俞菲凡轉過頭,就看到一身黑色大衣的沈知行提著公文包走進了大廳裡。

沈知行對接待員點了點頭作為回應,又對俞菲凡笑了笑:“菲凡,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俞菲凡從包裡拿出眼鏡盒遞給他:“沈叔叔,上回您的眼鏡摔壞了,我拿去換上了原裝的鏡腿,給您送過來。”

沈知行接過眼鏡盒,笑道:“你也太客氣了,其實我買副新的就行,不用那麼麻煩。”

“舉手之勞,不麻煩。”俞菲凡若無其事問道:“您這幾天不戴眼鏡,能看得清東西嗎?”

沈知行開啟眼鏡盒,把眼鏡架回鼻樑上:“我的近視度數不是特別深,能看得清的。”

“行,那我借個洗手間就回去了,你們先忙。”

沈知行點點頭:“路上小心。”

俞菲凡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透過玻璃上的反光,她看到沈知行正和接待員交代著什麼,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邊,便一個轉身鑽進了洗手間旁的樓道里,來到了六樓住院部。

聞鴻煊的病房就在這裡。

走廊裡空無一人,俞菲凡推開聞鴻煊病房的門時,他正一下一下用背後撞擊著輪椅,對她的到來卻熟視無睹。

她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靜靜地凝視著那張樹皮般的臉。

正如江爍所說,人的善惡好壞,不是光從表面或者短暫的接觸中就能瞭解的。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那麼多受害者的控訴,她也想象不到這副枯瘦的皮囊之下是何等骯髒,彷彿只要輕輕劃上一個口子,就會有惡臭撲鼻的汙水從他身體裡流出來。

她叫他的名字:“聞鴻煊。”

聞鴻煊並沒有理會她,嘴裡喃喃自語道:“壞人,壞人,壞人。”

俞菲凡想了想,換了個稱呼:“聞老師。”

聞鴻煊頓住了,僵硬的眼珠子向下一斜,凝視她片刻,突然把手伸向她的臉,咧嘴笑道:“豔梅。”

俞菲凡忍住反胃的衝動,向後挪了挪避開他的手,指著輪椅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聞鴻煊艱難地用顫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後背,滿臉痛苦:“老師背上好癢好痛,豔梅,你來幫幫老師好嗎?”

俞菲凡猶豫片刻,扶住他的肩膀,將他身上那件寬鬆的病號服一寸一寸向上掀起,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只見無數道新舊交疊、縱橫交錯的傷疤佈滿了他的背部,從恢復程度上看,可以看出幾乎都是近幾年才形成的。

她問:“是沈知行做的嗎?”

聞鴻煊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他不是知行。”

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而是說“他不是知行”。

一絲寒意順著脊背過電似的竄上俞菲凡的後頸,全身不自覺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她突然意識到第一次來見聞鴻煊時,他也曾對沈知行說過同樣的話:你不是知行。

短短的幾個字,卻如醍醐灌頂,重重回蕩在她耳際。

她從包裡拿出那張從盧玉萍家帶來的相片,舉到聞鴻煊面前,指著那個跟沈知行有著相似的臉龐的年輕人問道:“這是沈知行嗎?”

聞鴻煊聚精會神地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搖頭道:“不是。”

俞菲凡拼命按耐住瘋狂跳動的心臟,“你再認真看看,這真的不是沈知行?”

聞鴻煊回答得十分快速且篤定:“不是,這不是知行,這是壞人。”

頃刻間,彷彿有一道閃電當頭打落,將無數影影綽綽的線索一一串聯起來。

縱使早有猜測,但在面對真相的這一刻,俞菲凡還是覺得腦子“嗡”了一下。

“那他是誰?”她迅速整理好思緒,又換了種問法:“這個壞人叫什麼名字?”

聞鴻煊撇了撇嘴,把頭扭到一旁去,嘟囔道:“不記得了。”

俞菲凡不願放過這一絲機會,攥著照片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你再仔細想想,如果想出來了,你的後背就不會痛了。”

聞鴻煊渾濁的眼珠子輕微閃現出一絲浮光,似乎在艱難地回憶著什麼:“壞人,壞人叫……我好像想起來了,壞人叫……”

身後的門鎖突然“啪嗒”一聲被開啟,聞鴻煊猛地抬起眼看著來人,臉上的神情突然凝滯住了。

俞菲凡心一驚,迅速把照片收進口袋裡,回過頭,發現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口罩的女人。

“不好意思,您是病人家屬嗎?我……我走錯地方了。”俞菲凡乾笑了一聲,隨便找了個藉口,起身就要往外走。

黑衣女人一言不發,除了目光緊緊跟隨著她,並沒有其他反應。

她走到門口,剛要鬆口氣,脖子突然被一隻手臂勾住,緊接著一塊溼布就捂在了她的口鼻處。

俞菲凡下意識想要掙扎,可女人雖然身高與自己相當,力氣卻大得多。

不過短短几秒,身子就已經軟得使不上一絲力氣,她下意識伸手扶住門框,卻覺得膝蓋一軟,“撲通”一下砸在地面,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彷彿被一層濃霧籠罩著。

耳邊有個聲音低聲道:“……睡吧,休息一會兒。”

她確實太累了,眼皮沉重得像是壓著千斤重物,力氣和意識都在逐漸抽離,很快就沉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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